去到树里面,成为真正的叶?”
“想…?”
本应肯定的答复却变成了对自己的怀疑,它真的想离开这里吗?
虽然这里算不上自由但在这里生活好像也没有差到哪去,当然如果留在这里,它的一生就只能待在这里了,可这里遮风挡雨,温饱有固,外面也不见得有多安全与温暖。
即使是树也仍会有枯萎的风险。
选择权在阿西亚纳的手中,但它真的愿意选吗?
“我想离开”阿西亚纳的这句话并没有多坚定,它只是追随于笔记中的最后一句话,它或许想看看书中提到的那个地方。
所以“我想离开”并不是阿西亚纳遵循内心的结果,而是欲望,对于未知的欲望,对于自由的渴望,欲望总是一股脑涌上心头,代替人们做出选择。
“没问题,阿西亚纳,我们己经帮你准备好了”“妈妈”抚摸着阿西亚纳的头,它那淡紫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憧憬与好奇,默默的听着。
“明早,那位先生会来接你的,它会带你去你的新家”“家?”
“有什么问题吗?
阿西亚纳?”
“没…没有”“乖孩子,去休息吧,你也该好好休息了。”
今夜格外的难以入眠,阿西亚纳在想着,未来与所谓的家的概念,它并没有太多关于爱的感觉也没有家这一集体所拥有的温暖,它也并不是幼小的孩童,它的心中早己存在了对于这个世界的它自己的认知,一份不完整的却独属于它的世界。
淡紫色的眼眸滑落出泪珠,无助与孤独将它包围与这深夜相伴其身。
苏醒,一切都如往常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它今天要离开这所生活己久的教堂,“妈妈”将它领入大堂,带往那尊雕像前。
“把手放上去吧,阿西亚纳,今天你就要从这里离开了,让神明保佑你一帆风顺吧”阿西亚纳将双手放于雕像上,聆听着“妈妈”的祈祷与自己的心跳,恍惚间它听到了一阵令它安心的声音,鸟的鸣叫声。
当然,它没有见过鸟也并不知道鸟的叫声是什么样的,毕竟那种生物早在时间的长河中销声匿迹了。
文字确实能为它们的存在提供证据,但又有多少人在意曾经活着的它们呢?
祈祷结束后“妈妈”将它带到了教堂门口,阿西亚纳回头望向这所教堂,它并不讨厌也并不喜欢这里,它只是过于迷茫,不曾有过的朋友与家人,每个独自落泪的夜晚,日思夜想的一切扔未有答案,它却不知该如何寻找。
明明身后的大门己经将它困在此地许久,而当大门敞开,它却更加迷茫。
“阿西亚纳?”
“妈妈”的询问打断了它的思绪,身前己不知何时多了个身影。
“阿西亚纳,这位是霍先生,它将带你去你的新家”“您好…霍先生”霍先生对面前的修女笑了笑,余光扫过阿西亚纳,打量着这个涉世未深的孩子,它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贪婪。
阿西亚纳也同样在观察身前这位“先生”身形高大的山羊甘纳,它的双眸是金黄色的,以及那标准性的横瞳与一对看起来很结实的山羊角。
很显然,阿西亚纳将跟着它前往自己的新家。
“那么我就将这孩子带走了”“去吧,阿西亚纳,跟着霍先生走吧,它会带你去你的新家的。”
阿西亚纳看着“妈妈”又望向了霍先生,也许这是它第一次做出了如此重大的决定,它的心跳也逐渐舒缓,平静的走向了它所选择的未来。
没有留恋与不舍,身后的一切都将与它无关,与它相伴的唯有手中的书与那颗平静下来的心,也许成长就是如此苦涩,也许前路就是如此泥泞,也许我们的选择都是错误的,但我们仍将前行,首至心跳停止。
阿西亚纳也曾想象过,有一个英雄能将它从之前的笼子里解救出来,它等了好久好久,什么都没有等来。
望向这个世界,千疮百孔,人们各自奔波于尘土之中,逐渐汇聚,如同种子破土为芽,生长出枝叶,成长为树,由一棵棵“树”所组成的温室中的他们则是“叶”为了自己而活同时也滋养着树,从废墟中建出居所,从绿洲中寻找种子。
也许这个千疮百孔的世界早就不需要英雄,但存活于此的人们呢?
至今也没有任何答复。
这只甘纳的全名叫做“霍蒙”,它虽然本身并没有什么成就,但它仍是被“树”所承认的蒸汽炼金师,树承认它的能力,但它的研究过了很久都没有任何进展,也许是因为它选择了个困难的方向——生命。
无论如何,生命总是如此神秘与美丽,以至于人们难以理解与研究,如果有所收获的话那成就无疑是巨大的。
不过继那位天才之后,就再也没有对于生命方面有重大突破的人了,当人们从废墟中挖出属于他的设计时,脸上浮现的是怎样的神情?
当然人们并不会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他所犯的罪,他早己连同那个国家一起消失于“绿洲”之中。
阿西亚纳跟在霍蒙的身后,它仍在担忧自己的未来,以及霍蒙与“妈妈”交谈时脸上那贪婪的表情,与那些每日祷告的人的脸上如出一辙的表情。
它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霍蒙绝不是因为善良才将阿西亚纳带出,只是因为贪婪,还有什么比比一无所有的孩子且纯真的孩子更好利用与欺骗?
装的仁慈跟善良些,那些无依无靠的孩子便会将你当作他们生命中的光,最后欺骗他们奉献出自己,吃干抹净。
它己经残害过一个孩子了,不过是很久以前的事,当那个小家伙因为矿洞坍塌被埋在石头与沙土之下,心中只有绝望与逐渐窒息的冰冷,当那可怜的小家伙连尸体都被当做养料成为了这棵巨树的养分,它得到的只有霍蒙所许诺的虚假的爱。
阿西亚纳没有机会认识那个孩子了,它连自己的未来也无从知晓,它只是静静的跟在霍蒙身后,当那教堂的身影逐渐消失于身后,一声刺耳又悲伤的鸣叫传入了它的心,使得一颗泪珠不知为何从眼眸中溢出。
明明身后没有人为它送别,明明身后没有属于它的东西,这滴眼泪究竟是它为何物而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