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九握着方向盘的手沁出冷汗,面前蜿蜒的山路在车灯照射下泛着青白,像极了一条僵死的巨蟒。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最后一条短信是三天前妹妹发来的:“哥,千万别来雾隐村……”导航显示还有三公里,向九猛踩油门。
三天前妹妹向小柔跟着驴友团失联,报警后警方在山脚下发现了她的登山包,里面只有半块刻着 “雾隐” 二字的木牌。
此刻他摸了摸怀里同样刻着 “雾隐” 的祖传玉佩,那是父亲临终前死死攥着的遗物,上面沾着的暗红污渍,小时候总被父亲说是朱砂。
转过最后一个急弯,“雾隐村” 的木牌歪歪斜斜立在村口,边缘结满蛛网。
村口老槐树上挂着褪色的红布条,在风中发出沙沙声响,像是有人在窃窃私语。
向九刚把车停下,树后突然钻出个佝偻的老头,把他吓了一跳。
“外乡人,天要黑咧,快走吧。”
老头脸上的皱纹深如刀刻,浑浊的眼睛盯着向九胸前若隐若现的玉佩,“这村子,夜里不干净。”
“大爷,我找我妹妹。”
向九掏出小柔的照片,“她来过这里。”
老头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后退两步撞到树干,枯枝上的乌鸦惊飞而起,呱呱叫声在空荡的村口格外刺耳。
“莫提!
莫提!”
老头转身就跑,布鞋踏在青石板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很快消失在暮色里。
向九皱起眉头,正要追上去,身后传来车轮碾过碎石的声音。
一辆破旧的三轮车停在他旁边,车上装满纸钱和香烛。
开车的是个年轻姑娘,扎着高马尾,五官明艳,却透着股说不出的英气。
她上下打量向九,嘴角勾起一抹笑:“找妹妹?
我叫王咔进,带你进村。”
车上,王咔进一边开车一边说:“雾隐村规矩多,晚上别出门,听见什么动静都别开窗。”
她瞥了眼向九的玉佩,“你这玉佩,哪来的?”
向九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
王咔进的手猛地握紧方向盘,车子差点撞上路边的石头:“你父亲没告诉你,这玉佩是雾隐村的禁忌?”
还没等向九追问,车子己经开进村子。
青瓦白墙的老房子错落排列,却不见半个人影。
每家门口都挂着一盏白灯笼,在风中摇晃,灯影里隐约能看到奇怪的符号。
“到了,村公所。”
王咔进停下车,“村长见外人,天亮才行。
你先住我家,别乱跑。”
向九跟着王咔进穿过几条小巷,来到一座西合院。
院里种着棵石榴树,却结满了黑色的果实。
正屋的门虚掩着,飘出一股刺鼻的香烛味。
王咔进推开房门,屋内供奉着一尊面容狰狞的神像,手里握着滴血的弯刀。
“这是……” 向九话没说完,神像前的油灯突然熄灭,一股寒意顺着脊梁爬上来。
王咔进迅速点燃油灯,脸色不太好看:“别乱看,去西厢房休息。”
半夜,向九被一阵哭泣声惊醒。
声音像是从后院传来,断断续续,带着说不出的哀怨。
他想起王咔进的警告,本想蒙头继续睡,却听见有人在喊 “哥哥”。
那声音,分明是小柔!
向九猛地坐起身,披上外套就往外走。
月光惨白,照得院子里的黑石榴树影子扭曲变形。
哭泣声越来越清晰,他循着声音走到后院墙边,墙头上趴着个穿红嫁衣的女子,长发遮住脸,身体在微微颤抖。
“小柔?”
向九试探着喊了一声。
女子缓缓抬起头,腐烂的脸上爬满蛆虫,空洞的眼窝对着向九:“你终于来了……”向九后退两步,撞到身后的石桌。
这时王咔进举着手电筒冲出来,光束照在墙头上,却什么都没有。
“我不是说了别乱跑!”
她的声音带着怒意,却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快走,回屋!”
回到房间,向九心有余悸。
王咔进递给他一杯热水,水面上漂浮着几片奇怪的叶子:“喝了,辟邪。”
“刚才那是……”“别问。”
王咔进打断他,“明天见过村长,你就走吧。
这村子,不是你能待的地方。”
向九却握紧了拳头:“我妹妹还没找到,我不会走。”
王咔进看着他,沉默良久,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这是二十年前的失踪人口记录,和你妹妹一样,都是年轻女孩,失踪前都来过雾隐村。”
纸张边缘有些焦黑,像是从火堆里抢出来的,“而且,她们失踪的日子,都是农历七月十五。”
窗外突然响起炸雷,暴雨倾盆而下。
向九看着记录上密密麻麻的名字,突然注意到最下方有个熟悉的名字 —— 向建国,正是他父亲。
“你父亲,也是从雾隐村走出去的。”
王咔进的声音混着雨声,“但他走的时候,带走了不该带的东西。”
她盯着向九胸前的玉佩,“那玉佩,是打开村子秘密的钥匙。”
雨声越来越大,向九却感觉浑身发冷。
父亲从未提起过自己和雾隐村的关系,而现在看来,妹妹的失踪、父亲的遗物,还有这诡异的村子,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明天,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王咔进起身准备离开,“不过在那之前,你最好祈祷今晚能平安度过。”
门关上的瞬间,向九听见屋檐下传来指甲抓挠木头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像是在数着时间。
他握紧玉佩,冰凉的触感从掌心传来,恍惚间,玉佩上的暗红污渍似乎变得更加鲜艳了。
而在不远处的老槐树下,白天遇到的老头正死死盯着向九房间的窗户,嘴里念念有词,枯槁的手在空中比划着奇怪的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