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表链的暗扣处卡着一片早已干枯的银杏叶,金黄的叶脉在台灯下泛着琥珀色的光。
当我用镊子轻轻拨开叶片,表盖内侧的刻字突然刺痛了眼睛——"赠晚秋,1999.10.23"。
二十年前的雨声瞬间漫过耳际。
那年深秋的雨水总是带着铁锈味,顺着教学楼的排水管哗哗地往下淌。
我抱着刚取的药站在走廊尽头,看见转学生苏晚秋蹲在银杏树下捡叶子。
她穿浅蓝色病号服,细瘦手腕上戴着住院手环,发梢沾着雨水,像只误入校园的垂耳兔。
"同学,你的伞。
"我递过自己的黑色长柄伞。
她抬头时,我注意到她睫毛上凝着细小的水珠,瞳孔颜色比常人要浅,像是被雨水稀释过的焦糖。
她摆手后退半步,后背抵上湿漉漉的树干:"会弄脏你的伞。
"我这才看见她怀里抱着个铁皮饼干盒,里面铺满金黄的银杏叶。
有几片沾了泥水的叶子正往下滴水,在她白色帆布鞋上晕开深色痕迹。
雨突然大起来。
她忽然捂住心口急促喘息,指节泛出青白色。
我慌忙撑开伞罩住她,药袋掉进积水里,白色药片在水中慢慢洇开淡粉色。
"硝苯地平..."她看着漂浮的药片轻声说,"我也有这个。
"细弱的声音被雨打银杏的声响揉碎,她摸索着从病号服口袋掏出个透明药盒,指尖抖得几乎握不住。
那是我第一次触摸到死亡的温度。
她靠在我肩头吞下药片时,后颈凸起的骨节硌得我生疼,仿佛稍用力就会折断的蝉翼。
后来我们常在图书馆角落的落地窗边读书。
她总带着那个铁皮盒子,把晒干的银杏叶夹在《拜伦诗选》里当书签。
十二月的阳光透过玻璃斜切进来,将她脖颈间的银杏叶项链镀成流动的金。
"妈妈说银杏叶像小扇子,能扇走病气。
"她捏着银质叶片轻笑,苍白的皮肤下淡青血管清晰可见。
那时她的头发已经因为化疗掉光了,戴着毛线帽的样子像棵裹着霜的薄荷。
我至今记得毕业典礼前夜,她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溜出医院来找我。
深夜的银杏树在风里沙沙作响,她踮脚把冰凉的脸颊贴在我耳边:"明天我要做手术,如果...如果醒不过来,你就当我去远方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