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竹送走了上官珏,神色淡淡地坐在榻上。
“皇上和娘娘感情真好,同寻常人家的夫妻一样,琴瑟和鸣,恩爱有加。”
时瑶站在一旁给虞清竹扇着扇子。
虞清竹闻言,低头轻嗤一声:“感情?”
从她进宫的那天起,她的心就己经跟着心底那个人一起,永远陷入长眠。
人心都死了,还谈什么感情呢?
“在这个世界上,感情就是拿来利用的。”
若非两年前收到了兄长的信,按照她的计划,她如今己经假死脱身了。
又怎会困在这深宫之中,与那些蠢货争宠。
她要的,从来不是与上官珏琴瑟和鸣。
她在等,等兄长的下一封信。
时瑶闻言,却不敢搭话。
她每每看着虞清竹对着皇帝巧笑嫣然,总觉得她定然是深爱着皇上。
可虞清竹却也能在皇上转身的一瞬间,眼底透着百般清冷。
前面种种,似是错觉。
与此同时,东厂。
卓渊稳坐于上位,手中慢悠悠地端着一盏茶,目光落在杯中的茶叶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撇着。
地上齐刷刷跪着一群人,他们个个低垂着头,身躯颤抖如筛糠。
卓渊将茶轻轻放在桌子上,那轻微的声响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却显得格外响亮,足以让众人心中猛地一颤。
“督公,前朝骠骑将军案件泄露一事,实在与属下无关,还请督公明察!”
一人颤抖着声音喊道,声音中充满了惊恐和祈求。
“哦?”
卓渊缓缓抬眸,那阴鸷的目光如冰冷的毒蛇,落在说话那人的身上,“既然与你无关,你抖什么?”
那人艰难地咽了下口水,喉咙滚动,身子止不住地剧烈颤抖着,他拼命想要压制住这颤抖,却毫无效果。
谁面对一个手段凶残的杀人狂魔会不害怕呢?
“骠骑将军的案件簿子是谁负责的?”
卓渊的目光如利剑般扫过跪地的一群人。
无人敢应。
“本督再问一遍,是谁负责的?”
卓渊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和隐隐的怒气。
沉默过后,中间一个下属颤颤巍巍地抬起了头:“回,回督公,是是是属下……”“脸涂的挺白,也配得上***的称号。”
卓渊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嘲讽,那笑容却让人毛骨悚然,“杖八十。”
那人身子一软,双目无神地瘫坐在地上,如同一滩烂泥,随即被两个厂卫毫不留情地拉了出去。
他哪是涂的白啊?
那分明是被吓得面无血色!
不一会,外面就传来了沉闷的杖刑声,以及那受刑之人凄惨的叫声。
卓渊坐在那里,微闭着眼睛,脸上竟露出一副满脸享受的神情。
跪着的那群人,即便是腿都跪疼了,也一动不敢动,生怕引起卓渊的注意,招来杀身之祸。
不一会厂卫进来禀报:“督公,人死了。”
卓渊蹙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冷冷地开口:“扔出去,找人来认领。”
“是。”
一时间,整个房间里人人自危,大气都不敢出。
“给你们三天时间,找出是谁偷了骠骑将军的案件簿子。
三天后,本督要去拿人,明白了吗?”
卓渊目光凶狠地扫视着众人。
“是。”
众人齐声应道。
先答应下来,否则连这三天都活不过去。
坤宁宫中。
“事情都办妥了吗?”
南玉音看着殿前半跪着的黑衣男人。
“娘娘放心,一切都照您的吩咐办好了,且绝对不会查到您的头上。”
男人沉声回答。
南玉音满意地点点头。
皇上对虞清竹宽容有加,那一向心狠毒辣的东厂督公呢?
骠骑将军可是朝中大忌,上官珏登基时就是遭到他的极力反对,导致东离大乱,上官珏一党伤亡惨重。
上官珏登基后,将骠骑将军斩杀后挂在城门口,曝尸三日,亦难解心头之恨。
偷了骠骑将军的案件簿子,还大肆宣扬他的功绩,即便是虞清竹,也难逃一死!
她留的线索不足以定了虞清竹的罪,但只需要一点点怀疑的种子,就足够虞清竹吃尽苦头。
皇帝碍于群臣百官,定然不能偏袒虞清竹。
东厂里走一圈,她还能剩几分气力?
“你做的很好,下去领赏吧。”
“是。”
两日后,钟粹宫。
香炉中燃着的点点熏香袅袅升起,如轻烟缭绕。
窗外时而传来几声尖锐的蝉鸣,扰得虞清竹心烦意乱。
她斜倚在软榻上,蛾眉紧蹙,面色微愠,“时瑶。”
“奴婢在。”
时瑶闻声匆匆走进来,脚步略显匆忙,朝着虞清竹恭恭敬敬地行礼。
时瑶刚进来就瞥了一眼香炉,心中轻颤。
“这香炉里燃着的是什么香?”
虞清竹声音带着三分冷意。
时瑶察觉到气氛不对,赶忙跪地回答道:“回娘娘,今日内殿当值的是萍儿,奴婢这就问清楚。”
虞清竹沉默不语,脸色愈发难看。
时瑶见状,立即起身出去喊了萍儿进来。
“娘娘问,今日燃的是什么香?”
“回娘娘,是内务府新进的百日香,据说熏在身上,即便百天都可香气浓郁。”
萍儿欠身行礼,面上还带着点点兴奋。
她还以为是虞清竹喜欢这香,要赏赐她呢。
“谁允许你擅自更换熏香的?”
时瑶瞪着萍儿,大声训斥道。
萍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身体瑟瑟发抖,声音颤抖地回答:“奴婢前日去领香料,是皇后娘娘宫里的翠儿告诉奴婢,这百日香宫里仅进了一盅,皇后娘娘赐给了钟粹宫,奴婢这才拿来点上的!”
虞清竹深吸一口气,抬手揉了揉有些胀痛的眉心,脸上满是不耐。
“糊涂东西,钟粹宫里的香料向来是太医院调制出来的,娘娘体质偏差,不可以随意燃香!”
时瑶气恼地盯着萍儿,眼睛里仿佛要喷出火来,“更何况皇后与贵妃娘娘一向不合,她赏的香料你也敢首接点上?”
萍儿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吓得脸色煞白,连忙磕头认错:“娘娘恕罪,奴婢初来钟粹宫当差,不知道这些……”“不知道不会问吗?”
时瑶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萍儿,恨不得上前踹她两脚。
“不知道?”
虞清竹语气不明地开口,眼神中透着寒意,“来人,掌嘴西十,让她好好长长嘴。”
“娘娘恕罪,求您饶了奴婢吧,奴婢下次不敢了……”萍儿哭得涕泪横流,拼命求饶。
两个小太监迅速走进来,将萍儿毫不留情地拉了出去,让她跪在殿前,开始掌嘴。
清脆的巴掌声在殿外响起,令人心惊。
“滚远点打,听得本宫心烦。”
虞清竹冷声道。
外面的声音慢慢消失,萍儿被捂着嘴拖出去打了。
时瑶赶紧将香炉端出去,找人查验。
“娘娘,香料成分没有问题。”
时瑶回来复命。
还好没有问题,否则整个钟粹宫的人都不够皇帝赐死的。
虞清竹没有应声。
“今日之事,是奴婢失职,请娘娘责罚。”
时瑶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开口。
她是钟粹宫的大宫女,出了事她也理应受罚。
虞清竹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时瑶,叹了口气道:“本宫还没糊涂到是非不分的地步。”
“谢娘娘宽恕。”
“将剩下的百日香,送去各宫嫔妃那里。
打发她们身边的宫女,今日务必全部点上。”
“是。”
时瑶起身去办。
“等等。”
虞清竹嘴角微勾,若有所思地看向一旁的香炉,“找个面生的丫头,就说是皇后娘娘赏的。”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