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梅雨季的初遇

暗河季风 懒猫在呢 2025-05-26 10:1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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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滴敲在玻璃上的声音像某种倒计时。

沈砚舟站在公寓门口,食指关节第三次叩响门板时,终于听见屋里传来拖沓的脚步声。

门被拉开的瞬间,混着松节油气息的风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后退半步,目光扫过玄关处随意堆放的帆布鞋、墙角倾倒的颜料桶,以及——那个赤脚站在阴影里的男人。

“你就是新来的合租客?”

男人抬手揉了揉乱发,露出后颈一小片苍白的皮肤,发尾还沾着几星钴蓝色颜料。

他穿着件洗褪色的白T恤,下摆被随意塞进磨破边的牛仔裤,整个人像刚从调色盘里捞出来的,带着股未经雕琢的生动。

沈砚舟皱眉,视线落在对方脚边的颜料污渍上:“林野?”

“叫我小林就行。”

林野侧身让出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弯腰,从鞋柜里翻出双拖鞋,“抱歉,昨天赶稿到凌晨,忘了收拾……”他首起身子时,后颈的颜料蹭到了门框,像只莽撞的蝴蝶撞碎了翅膀。

沈砚舟盯着那抹蓝色,喉结微动。

他在金融圈混了五年,见过太多精心修饰的精英,眼前这人却像团未成型的黏土,带着原始的灼热感。

他脱下皮鞋,精准踩进拖鞋,鞋面却在接触地面时发出“吱呀”一声——显然被颜料浸透了。

“我带你看看房间。”

林野没注意到他的僵硬,晃着钥匙穿过客厅。

沈砚舟跟在后面,目光扫过满墙的画作:扭曲的海岸线、暴雨中的灯塔、浮在水面的破碎镜子。

最后一幅画前摆着画架,画布上是团模糊的灰紫色,像是某种情绪的残骸。

“这里以前是储物间,我改造成书房了。”

林野推开次卧的门,“采光不错,就是……”他挠了挠头,“可能有点潮,毕竟是梅雨季。”

沈砚舟踏进房间,鼻尖萦绕着松木与潮湿混合的气息。

窗台边摆着个透明收纳盒,里面整齐码着抗焦虑药的空瓶——和他书房抽屉里的一模一样。

他指尖微顿,听见林野在身后说:“浴室在左手边,厨房随便用,不过别碰冰箱最上层,那里有我的……”“画具。”

沈砚舟转身,目光撞上对方骤然睁大的眼睛。

林野的瞳孔是浅褐色的,在阴影里像浸了水的琥珀,此刻正盛着细碎的惊讶:“你怎么知道?”

“冰箱把手有颜料。”

沈砚舟抬手指向厨房,那里果然有抹干掉的赭石色,“而且你右肩有松节油的味道。”

林野低头看自己的衣服,忽然笑出声。

那笑声像突然裂开的阳光,撞得沈砚舟心口一跳。

“沈先生果然是做投行的,”林野歪头,“观察得这么细,是不是平时连喝黑咖啡都要算卡路里?”

“不算卡路里,但会算时间。”

沈砚舟移开视线,目光落在对方手腕上的红绳——绳尾系着枚生锈的钥匙扣,像某种过时的浪漫。

他掏出手机,屏幕显示19:47,“我需要在20点前整理好文件,所以……”“明白,不打扰你了。”

林野举起双手做投降状,退到门口时忽然想起什么,又探进头来,“对了,晚上可能会下雨,阳台的衣服……”“我会收。”

沈砚舟己经在书桌前坐下,打开笔记本电脑的动作利落得像在切割什么。

林野盯着他垂落的睫毛,忽然想起今天在画室打盹时做的梦:暴雨冲垮了堤坝,他抱着块浮木在暗河里漂,远处有座亮着灯的孤岛。

此刻这人就坐在那里,西装笔挺得像要去参加葬礼,却在低头时,后颈露出一小片泛红的皮肤——像是被什么咬过的痕迹。

雷声在远处闷响时,沈砚舟才发现自己忘了带睡衣。

他站在衣柜前,皱眉看着仅有的西装外套。

走廊尽头传来水流声,林野大概在洗澡。

他摸出手机想订外卖,却在解锁时看见屏保——那是张三年前的照片,他穿着毕业礼服站在草坪上,身后是笑得张扬的少年。

水流声停了。

沈砚舟迅速锁屏,抓起西装外套走向浴室。

路过客厅时,他瞥见阳台晾着的白色衬衫,衣角被风掀起,露出道淡粉色的伤疤——和记忆里那人腰侧的伤痕一模一样。

“沈先生?”

林野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带着刚洗完澡的氤氲水汽。

他只围了条浴巾,发梢滴着水,锁骨处沾着片未擦干的玫瑰色。

沈砚舟的目光撞上他胸前晃动的红绳,突然想起大学时偷偷摸过的那截皮肤,触感像被雨水泡软的纸。

“我……忘带睡衣。”

沈砚舟听见自己的声音发哑,像被砂纸磨过的金属。

“穿我的吧。”

林野转身走向房间,背影瘦得过分,肩胛骨凸起的弧度让沈砚舟想起画廊里的受难像。

他很快拿来件灰色卫衣,“有点大,但很软。”

指尖相触的瞬间,沈砚舟猛地后退半步。

卫衣上有雪松味的洗衣液香,混着若有若无的薄荷味——是林野从前最爱吃的糖果味道。

他攥紧衣服,听见自己说:“谢谢。”

“不客气。”

林野笑着转身,浴巾滑下几厘米,露出后腰上新纹的刺青:一只振翅的蝴蝶,翅膀边缘是渗开的墨色。

沈砚舟盯着那抹黑,突然想起今天在玄关看见的颜料污渍——和他当年打翻在林野画本上的那瓶,颜色分毫不差。

暴雨在午夜倾盆而下时,沈砚舟被雷声惊醒。

他坐起身,摸到枕边的卫衣,指尖忽然触到硬物。

掏出一看,是枚薄荷糖,糖纸边缘有细密的齿痕——显然被人咬开过。

他攥着糖走到客厅,看见落地窗前蜷着道身影。

林野抱着膝盖,面前摆着画本,笔触在纸上狂乱游走。

闪电划过的瞬间,沈砚舟看清他脸上的泪痕,以及画纸上正在融化的太阳。

“怕打雷?”

他听见自己问,声音里带着连他自己都陌生的温柔。

林野抬头,睫毛上挂着水珠,不知道是雨水还是眼泪。

他举起画本,露出最新的一页:两个模糊的人影在暴雨中拥抱,其中一个的左手攥着颗融化的薄荷糖。

“不是怕打雷,”他轻声说,“是怕回忆太响。”

沈砚舟喉头一紧,忽然想起七年前那个暴雨夜,他也是这样攥着薄荷糖,在宿舍楼下等了林野整整三个小时。

最后等来的不是拥抱,而是对方带着颜料的手,轻轻推开他的肩:“砚舟,我们不能……”雷声轰鸣中,沈砚舟跨过满地画纸,在林野面前蹲下。

他掏出那枚薄荷糖,放进对方掌心,触感像当年在画室里,第一次接过林野递来的炭笔。

“这次,”他听见自己说,“别推开我。”

林野的瞳孔剧烈震颤,指尖的糖纸发出细碎的声响。

远处的闪电照亮两人交叠的影子,在墙上投下道摇晃的、即将愈合的伤口。

雨还在下,但有些东西,己经在暗河里悄悄发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