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手中平板电脑上的宾客名单，指甲深深掐进皮革外壳——半小时前，母亲手术出现并发症的消息在手机屏幕上炸开，而此刻她连哭的资格都没有。
"沉舟~"甜腻的声音裹着红酒香气袭来。
沈梦璃踩着十厘米的CL红底鞋摇曳生姿，酒红色礼服后背开衩首抵尾椎，腕间的卡地亚手镯碰撞出清脆声响。
她亲昵地挽住陆沉舟胳膊时，苏棠注意到男人不动声色地绷紧了肌肉。
"这位是？
"沈梦璃的瞳孔在扫过苏棠时骤然收缩，涂着正红色口红的嘴角勾起轻蔑弧度。
不等回答，她突然踉跄半步，盛满红酒的高脚杯精准地泼向苏棠胸前。
暗红液体顺着锁骨蜿蜒而下，在礼服上晕开大片狰狞的污渍，宛如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宴会厅瞬间安静得能听见水晶吊灯的电流声。
苏棠僵在原地，冰凉的酒液渗进皮肤，混着眼泪的咸涩漫上舌尖。
她听见人群中传来压抑的抽气声，有人举起手机拍摄，闪光灯在视网膜上留下刺目的光斑。
陆沉舟的眉头拧成死结，正要开口却被沈梦璃娇弱的声音打断："对不起呀，人家穿不惯这么高的鞋~"苏棠转身冲进洗手间时，听见身后传来陆沉舟低沉的呵斥。
镜中倒影狼狈不堪，睫毛膏晕染成诡异的黑色纹路，像极了她此刻破碎的尊严。
冷水龙头开到最大，她疯狂搓洗着胸口的酒渍，指甲在皮肤上刮出红痕，却洗不掉心底翻涌的羞辱。
隔间传来高跟鞋叩击地面的声响。
沈梦璃倚在门框上补口红，镜面映出她得逞的笑容："知道为什么陆沉舟选你当特助吗？
"她故意拖长尾音，"不过是看你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能勾起男人的保护欲罢了。
"苏棠攥着湿漉漉的纸巾的手开始发抖。
昨夜陆沉舟加班到凌晨三点，悄悄在她桌上放了杯热牛奶；今早发现她感冒，不动声色地把会议室的空调调高两度。
这些细碎的温暖此刻被沈梦璃的话撕成碎片。
"你错了。
"苏棠转身首视镜中女人，声音出乎意料地平静，"陆总选择我，是因为我的能力。
"话音未落，沈梦璃突然将口红狠狠砸在洗手台上："能力？
你以为陆家真会要个穷鬼？
"她逼近一步，香水味呛得苏棠咳嗽，"等着看吧，明天全网都会知道，你是怎么靠装可怜上位的。
"当苏棠失魂落魄地回到宴会厅，陆沉舟正在和投资方交谈。
他的目光扫过她狼狈的模样，眼底翻涌的怒意几乎要破体而出。
但不等他有所动作，沈梦璃己经重新挽住他胳膊，笑容甜美得像裹着糖衣的砒霜。
深夜的网络世界正在沸腾。
经过精心剪辑的视频里，沈梦璃"失手"泼酒的画面被放慢三倍，苏棠踉跄后退的姿态显得格外无助。
营销号配上煽动性的标题《陆氏千金当众霸凌寒门员工》，评论区瞬间涌入上万条留言："豪门太过分了！
""支持小姐姐***！
"林正远盯着手机屏幕，嘴角勾起阴冷的弧度。
他按下发送键，数十个水军账号开始带节奏："听说这女生是陆总的情人？
""难怪能进陆氏，果然有猫腻"。
会议室里，他看着舆情监控系统上不断攀升的热度，拨通了董事会成员的电话："陆总这次，怕是要给公众一个交代了。
"次日清晨，陆氏集团官网被留言淹没。
苏棠握着手机站在员工通道，手指悬在关机键上迟迟不敢按下。
热搜词条#沈梦璃 霸凌#牢牢占据榜首，评论区有人扒出她助学贷款逾期的记录，恶意揣测她接近陆沉舟的目的。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突然想起昨夜沈梦璃说的话——原来在这些人眼里，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原罪。
总裁办公室里，陆沉舟将平板电脑重重砸在桌上。
屏幕上满是对苏棠的恶意揣测，而监控录像完整记录着沈梦璃的丑恶嘴脸。
"立刻发声明，澄清事实。
"他扯松领带，喉结滚动着压抑怒火，"还有，把沈氏集团的合作方案撤下来。
""陆总，董事会那边......"秘书小心翼翼地提醒。
陆沉舟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想起苏棠今早苍白的脸色和强装镇定的眼神。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终于明白，这场精心策划的舆论战，醉翁之意不在酒——林正远真正的目标，是逼着他在董事会上低头。
而此刻的苏棠，正躲在消防通道里无声哭泣。
手机再次震动，是母亲主治医生发来的催款通知。
泪水砸在屏幕上，晕开未发送的短信："陆总，或许我真的不适合这里。
" 她望着窗外飘落的枯叶，突然觉得，自己就像这片无根的落叶，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在陆家这片森林里找到立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