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昏迷中的手指仍紧攥着她衣角，掌纹里的血渍在床单印出破碎的星轨。
**”患者江逾白，安定类药物过量“** 护士撕开他袖口的瞬间，林穗看见熟悉的薄荷绿药盒滚落。
与她***的母亲药瓶对比照不同，他标签上手写的俄文医嘱下，压着行小字——**2010.11.17，索契中央医院**。
那是三年前他母亲车祸的日期。
暴雨砸在医务室铁皮屋顶，林穗用棉签沾着他掌心未干的血迹，在病历本背面演算今早那道悬链线方程。
笔尖突然顿住——他虎口结痂的咬痕拼出来，竟是函数图像初始点的坐标。
"装睡好玩吗？
"她对着空气轻声问。
江逾白喉结动了动，输液管里的葡萄糖液突然加速下坠。
雷声碾过天际的刹那，他毫无征兆地扯掉针头。
林穗被按在药品柜前，后背撞上冷藏箱，三粒柠檬糖从少年领口掉进她掌心。
"好奇心害死猫。
"他声音比体温更滚烫，带着尼古丁贴片的苦味，"林大学委不如猜猜，我为什么总在雨天打架？
"林穗突然抬膝顶向他胃部，趁他吃痛翻身摸到枕下素描本。
浸血的纸页间露出半幅画：暴雨中的便利店，穿白裙的女人倒在血泊里，手里紧握着半枚调色盘项链。
闪电劈亮整面玻璃窗，江逾白瞳孔收缩成危险的针尖。
他掐住她脖子的手在发抖，指腹却小心避开了动脉："你以为自己在玩解谜游戏？
"警报器突然尖叫，林穗在混乱中咬破他手腕。
血腥味漫进口腔的瞬间，她尝到三年前葡萄汁打翻时的绝望——母亲化疗呕吐声与此刻监护仪蜂鸣声完美重叠。
"因为痛觉能让你记住她。
"她举起从他衣领摸出的诊断书，"创伤后应激障碍，伴随病理性情感剥离...这就是你假装学渣的理由？
"江逾白突然笑出声，眼尾泛着病态的红。
他撕开左臂纱布，露出皮下埋着的药物泵："每天0.8毫克劳拉西泮，刚好够忘记母亲死时玻璃扎进眼睛的滋味。
"暴雨淹没了所有声响。
林穗在药品柜镜面看见自己扭曲的倒影，突然想起天文馆预约码对应的日期——正是江逾白母亲忌日。
"你偷藏的药，"她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母亲主治医师的回复短信，"和我妈吃的是同一种抗癌剂。
"心电监护仪发出尖锐长鸣。
江逾白在药物作用下开始无意识呢喃，俄语混着中文，像首支离破碎的诗。
林穗凑近听见"спутник"这个词时，窗外炸响的雷声里，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贴上她后颈。
是那半枚调色盘项链。
"卫星..."江逾白滚烫的额头抵住她肩膀，"她说人死后会变成卫星..."林穗突然读懂了他锁屏星图的秘密——北斗七星的排列方式，正是三年前她走失游乐园的俯瞰图。
晨光刺破云层时，她在急诊登记表上看见惊人事实:江逾白三年来所有就诊记录，监护人签名栏都写着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