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 戳我直接看全本<<<<

罗艺造反的消息很快传遍了长安城。

长安城内的百姓人心惶惶。

李二在显德殿召集群臣,商量对策。

殿内,李二坐在上座,面带怒火,胸口不停的起伏,像是刚刚发过圣威。

他实在想不到,这前脚上奏请求自己册封他为燕王,刚被他拒绝,这后脚就要造反。

底下的群臣也是眼观鼻鼻观心,等候陛下的圣言。

“陛下,俺老程请求带兵,去幽州灭了他罗艺。”

程咬金出列,扬言要为陛下解忧,几位武将都争先恐后要求带军出战。

“罗艺不足为虑,但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刚刚赈济完河北来的灾民,这罗艺就造反了,朝廷这时候实在是无法筹集出兵的粮草啊。”

房玄龄面带忧色,说出如今面临的困局。

“难道没有粮食,这仗就不打了吗?就任由罗艺这老货为所欲为?”

程咬金依然不忿。

“知节,休要胡搅蛮缠。

诸卿如今哪里还能筹到足够的粮草?”

李二制止程咬金这无意义的愤怒,平复自己后,他想的是凭借所有人的智慧,去解决这件事。

长孙无忌出列,说道:

“如今能筹集的粮食,一是从南方调粮,但路途太远,战事不等人。

二是说服世家,放出他们囤积的粮食。

今年收成不好,几大世家囤积粮食,哄抬粮价,现在罗艺造反,恐怕更难买到粮食了,就算买到也是天价。”

李二听后,刚刚平复的情绪又是怒不可遏,胸口剧烈的起伏,拍着桌子吼道:

“这些该死的世家,这是要陷朕的李唐于万劫不复之地啊!”

李二对世家那是深恶痛绝,这些人态度傲慢,目空一切,即使对他这大唐皇帝,也是没有半点敬畏之心。

就在李二满腔怒火,群臣正在商量解决之法时,一个太监走进殿内。

“启禀皇上,太子求见。”

听到太子求见,李二怒容稍退。

“让他进来。”

太监退下。

李承乾进入殿内,对李二拜道:

“儿臣,见过父皇。”

然后又对群臣施礼,道:

“承乾见过诸位大臣。”

群臣回礼。

李二对李承乾懂得尊敬这些陪自己打天下的大臣,感到欣慰。

“承乾来见朕,可有要事?”

“儿臣从城外回来,听说罗艺造反了?”

李二见年仅八岁的李承乾知道关心国事,心中的怒火也是一扫而空。

“你年纪尚小,这些事自有父皇和朝中大臣处理。

你现在应该把心思放在学业上,如今你贵为太子,怎能如此草率的去往城外?”

说着这些话,李二带着责备的语气。

“父皇恕罪,儿臣是去城外找江言的。”

“哦?就是那个教你养猪的那小子?”

说起养猪,李二想到什么,看向程咬金。

“不过那小子的养猪之法的确有效,前些日子处默来禀报朕,那养出来的猪确实比普通的猪要肥硕不少,等这事成了,处默当记头功。”

程咬金听到陛下称赞自家小子,急忙出来施礼谢道:

“谢陛下夸赞,俺回去定让家中小子好好的养。”

得意洋洋的程咬金看向几个曾经嘲笑自己的朝臣。

你们不是嘲笑俺家小子养猪吗?嘲笑啊!哼,今天只是利息,待过些时日,看某怎么打你们的脸。

几位朝臣根本不愿意搭理他那得意的嘴脸。

这时。

李承乾面带愧色,说道:

“请父皇恕罪。”

李二皱着眉头问道:

“你又有何罪?”

李承乾看了看李二,然后低头说道:

“其实在儿臣和长孙表哥还有程处默第一次见到江言的时候,他就曾经说幽州将有战事,但儿臣和长孙表哥还有处默并没有懂得是什么意思。但现在想来,江言当时说的幽州的战事定然就是罗艺造反。”

李二瞪大着眼睛,直起身子,问道:

“他真的这么说过?”

“的确说过,儿臣并无半点虚言。”

李二心里震惊,难以置信,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很早之前就预示了罗艺会造反?

底下的群臣接头接耳的议论着,难以相信。

“难道真的有人能够未卜先知?”

李二在心中思忖着。

“那今天你去见他,他可有说关于罗艺造反这件事?”

粮草之事,群臣暂时没有对策,李二鬼使神差的想着,既然他能很早预测到罗艺会造反,说不定能有解决之法呢?

李承乾摇了摇头,道:

“没有,他并没有说这些事。”

李二有些失落,然后释怀。

自己怎么能寄希望于一个少年?

那种预言说不定只是孩童之间的戏言,然后刚巧碰上了。

李二有些意兴阑珊的对李承乾说道:

“太子若是无事,就先退下吧。”

李承乾道:

“不,儿臣有事要奏。”

李二:

“何事?快快说来。”

李承乾:

“儿臣今日去江言的庄子,江言带儿臣去看了一种种子,一种可以在冬天种植的粮食。

儿臣看到整片土地里都是破土而出的绿叶。

江言告诉儿臣这粮种是来自大洋彼岸的蛮荒之地。

他还告诉儿臣这种粮食能够达到亩产三千斤,但是儿臣不明白亩产三千斤是什么概念,可后来江言说只要这粮食种遍大唐,大唐百姓将无饥虞之忧。

儿臣当时听了,只想着能够快点将这个消息告诉父皇。”

大殿内随着李承乾的阐述,陷入诡异的寂静。

李二没有说话,而是眯着眼睛,盯着下方的李承乾,这是一种非常危险的信号。

身为君王,李二可以接受自己的继承人不聪明,可以接受他不贤明。

但绝不能接受他被别人随意蛊惑,什么粮食亩产三千斤的荒诞之言?但此刻李承乾说话的神情,分明告诉李二,自己的太子对江言的话笃信无疑。

长孙无忌担忧的看着自己的外甥,摇头叹息。

程咬金听着李承乾的话,不停的转着眼珠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几位曾经十分看好李承乾的大臣,此刻也是感到失望。

魏征从人群中走出,直接越过太子,对李二说道:

“陛下,如太子所言,亩产三千斤,也就是亩产二十五石的粮食,可称祥瑞。

但是,自古以来凡是上献君王祥瑞者,皆是大奸大恶之徒。

而亩产二十五石的粮食,臣活了一把年纪,也曾读过不少从古至今流传下来的文献,都从未看过也从未听说过。

所以这江言必定是个蛊惑太子的奸佞之徒。”

李承乾见魏征污蔑江言,稚嫩的脸庞都涨红了。

“江言不是那样的人,孤亲眼看见地里发芽的种子。”

魏征冷哼一声,道:

“那么请问太子,是否亲眼看见地里收获了二十五石的粮食?”

李承乾愕然,他的确没有看见,被魏征怼的说不出话来。

魏征补上一句,

“那不过是用来欺骗太子的障眼法而已。”

说的话十分笃定,意思不明而喻。

李二看着李承乾被魏征怼的无言以对,下方的群臣也没人出言阻止,只觉得自己颜面扫地,心中更是憋着一股火。

房玄龄出列,对李二施礼,然后对李承乾问道:

“太子真的看到冬天种植后发芽的粮食?”

李承乾很生气,也不愿说话,他能感受到没有人相信他,包括他的父皇。

冷冷的点头。

房玄龄对李二说道:

“陛下,依微臣来看,且不问那粮食是否真的亩产二十五石?

但如果真的是一种能够在冬天种植的粮食,那也是泼天大功,此事不如派人一探究竟?”

房玄龄对太子的话也是不信的,他之所以说这种话,也不过是为了打个圆场。

以魏征直臣属性,要么他被人怼死,要么他怼死别人。

李二知道,房玄龄不过是在给太子台阶,给皇家顾着脸面,所以态度冷漠的点点头。

李承乾想着,既然大家都不相信自己的话,那就拿出点让大家信服的东西。

“父皇,儿臣知道您和大臣们都不相信儿臣和江言说的话,大臣让儿臣证明,儿臣现在也无法证明。

但江言交给儿臣一样农具,让儿臣献给父皇,说只要父皇找人用过,便知道它的益处。”

李二:

“何物?”

李承乾:

“一种名为曲辕犁的工具,它与大唐现在百姓所用的直辕犁不同。

大唐百姓一家人一天耕地不到十亩,但这种曲辕犁,只需要两个人一天就能轻松耕地十几亩。”

李二听到太子的话,面色微动,心里一惊,如果真如太子所言,不仅节省了人力,还增加了耕地的效率。

大唐地广人稀,常常出现百姓耕不完地的情况,这事李二早就知道。

但李二并没有急着发问,而是看向群臣的反应。

大臣们三三两两的交流着,像是在商量着是否有这种工具的存在。

房玄龄掌管户部,百姓的耕地关系着税收,由不得他不重视。

“太子殿下,您刚才说江言将那种曲辕犁交给你了?”

李承乾:

“嗯。”

房玄龄急忙问道:

“在何处?”

李承乾:

“孤已经让人抬进宫了。”

房玄龄看向李二。

李二说道:

“既然已经被太子带进了宫内,那便让人试试。”

侍应领命去安排。

不一会儿,侍应回复已经安排妥当。

李二下令,群臣一起,摆驾就近的皇庄。

皇庄一处荒废的空地上,两个侍卫和一头耕牛。

耕牛后面套着一副犁具,而这犁具看上去要比正常的犁具要小。

随着李二下令,侍卫们一人牵着耕牛一人在后面扶着犁具。

房玄龄跟着侍卫,仔细观察着耕地的犁具。

越观察越是心惊。

“陛下,臣刚才观察这曲辕犁,不仅犁架变轻变小,而且操作灵活,便于调头转弯,这大大减轻了人力和畜力。

依臣看,若是百姓家中有牛,只需要一人一牛就可完成耕作,若是无牛,两人也可完成。”

房玄龄很兴奋,他一眼便瞧出了曲辕犁的好处来。

李二听着房玄龄的汇报,心头也感到震惊,看向旁边的李承乾,冷漠的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

“且先看看它耕作效率如何?”

一群大臣也是注意到田地里耕作的侍卫,能很明显的感觉出侍卫们耕作起来,不是很吃力的样子,而且速度很快。

站在田埂上议论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大。

半个时辰以后。

一个侍卫来到李二面前,禀报道:

“启禀陛下,一亩地已经耕完。”

李二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被犁起的土地,但事实就在眼前。

这种犁地的速度比传统的犁具快了将近一倍。

他心里感到震惊,这种犁具简直就是神器。

试想一下,若是大唐百姓家家户户都有这种曲辕犁,那百姓家中将不会再有种不完的土地。

只要土地耕完,那粮食还能缺吗?

若是朕的大唐不再缺粮,那朕还有什么可畏惧的?

想到此处,李二感觉心惊肉跳,呼吸声都变得粗重。

诸位大臣听到侍卫的汇报,一个个瞪大着眼睛,虽然他们大多出身关陇门阀,但经历隋末战乱,也是经历过民间耕作之苦的。哪里还不明白这曲辕犁的作用?

一群人看向李承乾的眼神都变了。

李承乾看到自己的父皇和一众大臣的脸部表情,扬起高傲的头颅。

像这样打脸群臣和自己的父皇,真的不要太爽。

李二下令将曲辕犁好生看管,不可随意泄露出去。

而后一众人又回到宫中。

李二坐在上座,对李承乾问道:

“承乾,这曲辕犁是江言所做?”

李承乾摇了摇头道:

“儿臣当初也问过江言,但他否定是自己发明的。他说能发明此等利器的人,定然是深入田间耕作的百姓,并且体会过耕作之苦。”

李二听后,露出赞赏的笑容,想着江言还知道不贪百姓的功劳,就冲这一点,说明他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辈。

“那制作之法可曾告知?”

李承乾没有回话,直接将怀中的图纸呈上。

李二拿过图纸,看了一遍。

“命匠作监打造曲辕犁。”

有此利器不说能解决百姓吃饭问题,但却能大大增加百姓的收成,李二开怀大笑。

李承乾见自己的父皇如今心情很好,顺势道:

“父皇,江言并非魏大夫所言,是个十恶不赦,蛊惑人心之徒,他教会儿臣很多道理,都是那些大儒们所没有教过的。”

程咬金见太子为江言求情,于是也出列道:

“陛下,老程也是见过江言这小子的,俺也觉得他不是什么奸佞小人,相反老程觉得他是一个忠于大唐,懂得体恤百姓的好儿郎。”

魏征见程咬金和李承乾为江言求情,并没有出言辩驳,一来他刚刚归附陛下不久,虽说他打算做一个直臣,但也得见势而为,二来江言进献的曲辕犁的确是神器。

听到李承乾说江言教会他很多道理,李二心里也来了兴趣,上次他教李承乾“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

这点深入他心。

“哦?这次他又教你什么了?”

李承乾施礼,很郑重的说道:

“他告诉儿臣,民为水,君为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百姓畏惧君王,君王也应该畏惧百姓。

只有懂得畏惧,才会实施仁义。”

大殿内鸦雀无声,大臣们都在心里回味李承乾的话。

上首的李二,皱着眉头。

嘴里不停的嘟囔着李承乾的那句,“民为水,君为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隋朝因民意而起,也因民意而塌。

他一直以隋朝的经验教训来警示自己。

秉持着爱民如子的信念。

如今这句话简直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简直就是说到他的心坎里去了。

魏征出列急呼道:

“陛下,太子之言老臣拜服。您常言要爱民如子,此话当为陛下一生立志之言。”

李承乾出言说道:

“魏大夫,此话并非是孤所说,孤也不过是假借他人之言。

父皇,刚刚儿臣所说的乃是江言告诫儿臣的敬畏之心。

他还告诫儿臣要有同理之心。”

李二问道:

“何为同理之心?”

李承乾回道:

“儿臣不知道,他说的不多,儿臣也还在感悟当中。

但他给儿臣举了一个例子,他说父皇每年春耕之时,带着母后和儿臣几个兄弟一起去皇庄耕作,也不单单是为了做给大臣和百姓看的,而是为了让父皇自己和儿臣几个兄弟们紧记百姓耕作之苦,粮食来之不易。

说来儿臣惭愧。”

说到此处,李承乾面露愧疚之色,上首的李二和大臣们见了都为之动容。

“儿臣每次与父皇一起耕作时,其实都在心中抱怨太辛苦了,可如今想想那些百姓祖祖辈辈日夜劳作,他们又可曾抱怨过辛苦?”

李承乾说着说着,情不自禁的流下了眼泪,可在场的人没人感觉他懦弱。

一位大臣出列,对李二说道:

“陛下,太子贤明,乃我大唐之福啊!”

下方的所有大臣,一起拜服赞道:

“太子贤明,乃我大唐之福。”

“太子贤明,乃我大唐之福。”

李二心情很激动,他也感到很欣慰。

他感觉太子变了,而这种变化,不管是对一个父亲而言还是对一个君王,都让他感到自豪。

随后…

“宣,江言明日进宫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