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苹果和鼹鼠精
“她为什么会接电话前提一口气，挂掉后才叹出来？”
莫涧看霍望舒对着两个大袋子发呆，向安安提问。
“因为，因为紧张吧？
望舒紧张的时候就是会提一口气的。”
安安也不确定，它只是个第一次进行观测的新系统，人类情绪学习还不到位。
安安试图找到答案:“刚刚数据显示，望舒的情绪一开始是害怕和想念各一半，但慢慢就变成了难过，烦躁，挂掉电话只剩下失落了。”
莫涧想了想还是走上前去，对正蹲着的霍望舒说:“我帮你提吧，你应该有点累了。”
莫涧回想那天，超市很近，自己只是帮她提了不到五分钟的路程，但她对自己说了很多句“谢谢”，“麻烦了”，和“实在感谢”。
真的有很多句谢谢，而自己不会聊天，只能回她很多句没关系。
莫涧想，那天那个她给的苹果很好吃，酸甜正好。
莫涧想，她真的很擅长挑苹果。
新学期，莫涧一进宿舍就被其他几人又拉了出去，连行李都没来得及收拾，美其名曰:数秋不见，甚是想念，正应该喝酒吃肉，维系感情。
上辈子基本没尝过酒的味道的莫涧新鲜的很，比其他几人多啜了几口，就开始晕乎乎不清醒。
餐桌上提起来实习，莫涧也只说自己有要去的地方。
文学系的课程和内容莫涧很适应，甚至很喜欢，每天白天抱着书啃。
他喜欢书，上一辈子那些无见天光的日子里，都是他自己在盲文中摸索出来的另一个世界在支撑自己活下去，那是他自己完全独一无二的伊甸园。
他喜欢那些书里一个又一个小世界，喜欢每个有自己喜恶的角色，那是他行动不便时的旅行和邂逅。
而大三相对宽松的课程安排并不是为了让他看书，是为了方便迎来秋招，而莫涧的去处早就被安安下了死命令:“进望舒在的公司，使劲浑身解数成为望舒的朋友！
知心好友！”
莫涧看了眼时间，起身换上自己经典五五分的卫衣和运动裤，在室友惋惜的眼神中一同出门。
霍望舒一边安慰自己工作需要，一边应付每一个坐在自己面前问公司待遇的学生，一上午的时间，她觉得自己的嗓子像有人扔进去了一片超能吸的姨妈巾，又干又堵。
而旁边的男同事只和漂亮***妹搭话，其他时候都惜字如金，端坐如石敢当。
霍望舒咳嗽两声，恨不得把面前的桌子擦干净打磨打蜡，最好能照出人影来，好让他看看自己是个什么秃毛儿鼹鼠精。
“您好，请问方便介绍一下贵司吗？”
霍望舒第一秒听见是男声时都快心梗了，第二秒声音进入大脑时心又像进了小鹿一样砰砰跳，第三秒正微笑抬头，看清对方正脸后，小鹿不仅被掐住脖子从心里扔出去，甚至关门上锁。
霍望舒简首想把自己这声控耳朵关掉，顺便给当时非要找人要电话的自己一个过肩摔:＜是他吧？
是吧？
我在做梦吗？
显然不是，那我要怎么办？
人家当时说不定只是起猛了眼前一黑，我居然觉得人家是盲人。
好尴尬，我要从楼上跳下去吗。
我恐高啊，我的天你要这样惩罚我？
我身边坐着一个秃毛鼹鼠精还不够惩罚吗？
我是犯了天条吗？
＞“你好？”
莫涧再次出声。
霍望舒回神，一边开始假笑介绍公司待遇和岗位，实则心里盼着对方不满意待遇起身离开。
“我对贵司的运营部有兴趣，请问面试时间和地点是另行通知吗？
这是我的简历。”
“很遗……啊？
啊，简历，简历给我吧，上面有你的联系方式就可以，我们会通知的。”
霍望舒觉得自己命中该有此劫，不如寄希望他当时没看清自己长相，自己立刻就转身离开了，一定没记住的。
“好的，谢谢您。”
莫涧看对方僵硬的假笑，觉得可爱又疑惑:“您还记得我吧？”
“记，记得。”
霍望舒听见有什么被打碎了，啊，原来是自己自欺欺人的谎言:＜嘤嘤嘤天要亡我霍望舒，何必出此美男计！
我犯了天条吗？
一个破碎感拉满的男孩子在路口那么无助，我怎么可能不伸出援手啊！
眼瞎的是我吧，他都没有盲杖，我就想当然……是我活该，我色胆迷了眼。
＞“那天真的很谢谢你，不然我在路口还得摸瞎，但我不是有意骗你的！
那是个意外……但真的很谢谢你。”
莫涧微笑表达谢意，又难以解释清楚，只能以意外带过。
“没什么啦，那天我也很抱歉，擅自就将你认成了盲人，不好意思啊。”
霍望舒摆手，心里舒了口气，还好对方没有觉得自己冒昧。
“这位同学的私事就不要放到台面上，别耽误了其他同学来问招聘信息好吗？”
冷不丁那个男同事出了声。
莫涧看了男同事一眼，没再多话，只说过抱歉后起身离开。
霍望舒目送人和室友离开，看了眼己经到了午饭时间，和根本没几个人的展厅，安静又坐两分钟，听见学校的下课***响起，起身对男同事道:“董哥，学生们都去吃饭了，咱们也可以午休一会儿，我就先走了，您也请便。”
“小霍还真是年轻，在大学都桃花这么旺，一上午可有不少小男生来咱们这儿呢。
啧啧，年轻真好啊，有资本。”
霍望舒不想理董列，又不得不应付，自己只是运营部的普通职员，他和部长却是有点关系的。
“您这是哪里话，人都是冲着咱们公司来的，我也只是介绍一下公司情况，跟桃花不沾边的事。”
“呦，这不算桃花，那前几天来公司楼下等你的那个男孩儿年纪也不大吧？
男朋友？”
董列越来越来劲，脸上带着自以为幽默的揶揄。
“董哥，他跟我没什么关系，您也别打听了，我先去吃饭了，下午还得继续坐着呢，您也吃饭吧。”
霍望舒听他提起自己那没眼力见的前男友，越发不想跟他扯皮，敷衍两句就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