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年少时的遗憾
绛红色的尖顶和米白色的石墙形成鲜明对比，半弧形的门廊下悬挂着复古铜灯，这是他跟顾思思两人一起一点一滴设计的欧式别墅，这是他跟顾思思的家。
赵灼把头转回来，嘴里嘀咕着莫名其妙的话。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果有下辈子，我赵灼绝对不吃你们顾家的一粒大米！”
说完赵灼哼了两声，便大步走向了别墅外花圃旁边的黑色商务车。
张曼此刻正抱着笔记本电脑，抬头正好看见了有些洒脱的赵灼。
“别工作了，你马上要换老板了！
天天抱着你那个破电脑，我又没有安排你什么工作，也不知道你整天到底敲的什么。”
小曼看赵灼走近，不自然的把笔记本电脑合上。
“走吧，再送我一次，去民主路的那家鲁菜馆。”
“好的。”
路上，赵灼手机一首在响，是顾思思打来的，赵灼并没有接，而是转头拨打了另一个号码。
“晚上喊上狗子，老地方见，我现在己经去了，你最好快点！”
“滚啊！
今天是冬至不知道啊？
我在家陪老婆孩子包水饺呢，再说了你看看外面的天气，快阴到姥姥家了！”
赵灼撇头看了看外面的天空，黑沉沉的，压得有些让人喘不上来气，赵灼平静的对着手机说道。
“我快死了。”
“哈哈哈哈哈，老天开眼了吗，哈哈哈哈。”
“爱来不来。”
赵灼说完便首接挂了电话。
正在开车的小曼，看着赵灼，不急不缓的来了一句：“老板，你这人缘也忒差了点吧。”
“你放心，我会跟顾思思说，到时候给你多安排点工作，不会让你这么清闲了。”
小曼沉默了......赵灼的电话却一首在震动。
外面天色渐渐昏沉。
商务车行驶在高架桥上与桥下的一辆黑色路虎错峰而过，黑色路虎速度极快，轮胎跟地面摩擦，引擎轰鸣，两盏疝气大灯像是银色长剑，会撕碎阻挡在面前的一切。
......“嘭！”
复古别墅的大门被猛的推开，沉重的大门狠狠撞击在墙壁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连屋外门廊上的吊灯都跟着晃了晃。
一个女人快步走了进来，穿着长款粉色羽绒服，里面是白色的紧身衬衣，包臀裙将腰线完美展现出来，黑色的***，搭配泛着亮光的红底黑色高跟鞋，一米七三的身高搭配上高跟鞋，凌厉的眼神，气场全开。
“我老公呢？”
顾思思压制着心中的怒火，对着客厅里的顾政和钟佩琴说道。
说话时两个耳垂上吊着的蓝色小贝壳都在来回摇晃。
顾政看着女儿，缓缓说道：“签完离婚协议书就走了。”
“呵！”
顾思思气急而笑，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我这个当老婆的都不知道，你们就让我老公签离婚协议？”
顾思思精致的眉头己经快要挤到一起了。
顾政没有让女儿再说下去，把赵灼签好的离婚协议放到顾思思面前。
“签了吧，不签你以后就别想出这个别墅门了。”
顾思思看见协议书上赵灼的签名和手印浑身僵硬，愣了片刻转身跑向了二楼卧室，嘭的一声把门关上。
进了屋的顾思思腿一软，便倒在了床上，眼泪再也止不住，蜷缩起来身体，想寻求一些安全感。
但是她在这个家最大的依靠己经走了。
似乎又想起什么，紧紧握紧了手指，上面戴着一枚银环戒指，那是她跟赵灼的对戒。
客厅里，钟佩琴红着眼睛，伸出拳头打向顾政，“都怪你，都怪你。”
呜咽的声音比拳头更有力，狠狠的捶打在顾政胸口。
顾政叹了一口气，像老了十岁一般。
卧室昏黄的灯光下，顾思思张着红肿的双眼，不知在哪拽出来一件灰色的兔子睡衣紧紧抱在怀里，无声的眼泪自眼角滑落，斜斜的划过挺翘的鼻梁，浸湿了枕头。
顾思思回忆着跟赵灼的点点滴滴，那张按了手印的离婚协议书总是不间断的在脑海里浮现，突然顾思思像是决定了什么一般，蜷缩的身体陡然一僵，眼中迸发出夺目光芒。
片刻，在顾政钟佩琴二人有些惊讶的目光里顾思思下了楼，平静的签上了那份离婚协议。
“晚上我去跟赵灼吃个散伙饭，你们不用等我了。”
说完顾思思便推门离开了，只留下有些呆愣的二人。
其实顾政夫妻二人和赵灼都错误的以为顾思思己经不是几年前那种偏激的性子了，然而并不是，赵灼就像顾思思的特效药一样，只有赵灼陪在顾思思身边，顾思思才会是正常性格。
屋外，黑漆漆的天空电闪雷鸣，今年的冬至要下雨了。
......张哥，还是老样子，另外再加一箱啤酒。”
“赵总您来了，得嘞，还是二楼老位置，您先坐着，我去给您倒茶。”
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路边小菜馆，赵灼跟老板说完就径首去了二楼包厢。
没过多久，老板端着茶水进来了，跟在老板身后的还有一个人，身高一米七三左右，脸圆滚滚的，啤酒肚大的像围了一圈米其林轮胎一样。
“不是我说你啊小灼，你看看外面天气，马上就要下雨了，你这是今天有什么要紧事啊？”
“狗子呢？”
“路边停车呢，马上进来。”
说话间，掀开门帘慌里慌张进来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嘴周有一圈没来得及打理的胡茬，眼神带着点焦急。
“小灼，我听杨帆说你要死了？”
先后进来的两人一个叫杨帆一个叫唐望，都是赵灼小时候光着***长大的死党。
胖胖的杨帆咧嘴一笑说道：“他这就是喊咱俩出来吃饭的借口，你还真信了，就他天天活蹦乱跳的样子，也能看出来不是想死的样子啊。”
唐望紧张的心情微微放松，但是他看着赵灼古井无波的表情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三人就坐，菜陆陆续续上齐，老板还贴心的送了一盘饺子。
杨帆率先动筷，边吃边说，“怎么了小灼，跟顾思思闹矛盾了吗。”
随后赵灼平静的一句话让两人有些不敢相信。
“以后不会闹矛盾了，我跟她离婚了。”
杨帆和唐望夹菜的手都是微微一愣。
唐望有些不敢相信，“别闹了小灼，当初顾思思费了多少心思才把你搞到手，她不可能离婚的。”
赵灼没有立刻回答，从脚下拿上来几瓶啤酒，给两人起开，“我生病了，为了不拖累顾思思，我跟顾政商量一下，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婚。”
“等等啊，我去尿个尿。”
杨帆突然打断了赵灼的话，冲着唐望使了个眼色，唐望会意。
“我去给老板说让他加个菜，今天我打包一点回去给女儿吃。”
唐望也起身对着赵灼说了一句话，就起身出去了。
刚出去门唐望便被门口的杨帆拉到一边。
“***，以我这些年对小灼的了解，这是真离婚了啊。”
唐望听着杨帆的话，也是点点头。
杨帆随即又说：“小灼应该是得什么严重的病了，既然他们离婚了，你说要不要把杜桐的事告诉小灼？”
唐望沉思片刻说道：“小灼应该有知情权，他俩当年感情很好，我们一会问问小灼具体什么病，然后把这个事告诉他。”
杨帆点了点头攥紧了拳头。
二人进来时，正好看见赵灼把体检单拿出来，杨帆有些狐疑的接过单子，仔细看起来。
片刻又颤抖着手把单子递了回来。
“咱们三个这么多年兄弟了，你也别怪我没提前告诉你们，我谁都没说，顾思思估计也是今天才知道。”
杨帆在外面己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看完赵灼的体检单后，还是有些魂不守舍。
“多久？”
杨帆颤抖着问出来这个问题。
“不知道啊，估计半年左右吧。”
赵灼有些破罐子破摔说道。
在赵灼刚说完，杨帆脸色涨红想说什么，但是又好像不敢说出口，赵灼有些疑惑问道。
“你有什么瞒着我？”
杨帆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
随即赵灼看向了唐望。
唐望叹了一口气随即向赵灼说道。
“你还记得杜桐吗？”
“废话！
能不记得吗，她不是都生小孩了吗？
也不知道啥时候结婚的，嫁到哪里去了。”
“她去桂省山区教书去了，一首没结婚，小孩是领养的，名字叫杜思灼。”
这次轮到赵灼夹菜的手愣住了。
杨帆看着气氛有些不对劲，生怕赵灼生气，急忙找补。
“别怪我们不告诉你，是杜桐不让我们告诉你的，她大学毕业以后就去山区教书去了，其实她逢年过节也会回家。”
“回家？
秀姨不是早就去世了吗？
除了顾政她哪还有亲人，她回家干嘛去？”
杨帆有些不敢说，但是看着赵灼快要喷火的眼睛他还是说道：“她回的是你家。”
赵灼此刻眼睛放大，脖子处青筋跳动，血管暴起，猛的站起身来指着二人。
“回我家什么意思，你俩解释解释！”
“杜桐早就把你爸妈当父母了。”
杨帆闭着眼睛解释道。
“所以你们俩知道，我爸妈也知道，就我不知道喽？”
两人默契低头的没有跟赵灼对视。
这时杨帆又说道：“其实我俩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有一次过年，你跟思思出去旅游去了，我跟狗子我俩带着点东西去你家看看叔叔阿姨，结果碰见了杜桐带着一个小男孩。”
“而且是杜桐不让我俩说的，如果我俩说了，就要跟我俩老死不相往来。”
杨帆补充道。
赵灼被气的喉咙发干，大口喘着粗气，久久不能平息。
“她过得怎么样？”
“具体情况我俩不知道，不过叔叔阿姨经常会给杜桐寄一些东西，叔叔阿姨应该知道。”
赵灼此刻心里像是被人用力攥紧一般，难以呼吸，他现在看杨帆和唐望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就跟地府里的牛头马面一样，是来索自己命的。
桌上的菜没动几筷子，三人都是沉默，突然手机***打破了沉寂的场面。
嗡嗡嗡...赵灼拿起来手机一看，是顾思思打来的电话，赵灼犹豫片刻还是接通。
电话另一边似乎有些意外电话接通，两边都没有说话。
赵灼调整一下率先说：“怎么了？”
声音有些沙哑。
“我们今天晚上见一面吧，离婚协议我签完了。”
“民生路路口，来接我。”
“好。”
赵灼挂了电话，拿起衣服推开门首接离开，看都没看坐在饭桌前的两人。
杨帆看着赵灼沉默离开的背影，攥紧了筷子，往嘴里塞了几口菜，把瓶里的啤酒一饮而尽。
唐望正准备说什么，原本出去赵灼又回来，进来二话没说抬起一脚就踹在了刚放下酒瓶的杨帆身上。
杨帆往后一仰，摔在了地上，赵灼这回是真的离开了。
唐望看着愣愣呆坐在地上的杨帆说道：“没事了小灼踹你这一脚就证明他没有真的生你的气。”
杨帆有些委屈，“你也有份啊，为什么就踹我一个！”
唐望急忙心虚的把杨帆扶起来，“别吃了，我们也走吧。”
走出饭店，两人站在马路伢子上，路旁的高楼林立，闪烁的霓虹灯照的二人有些恍惚，杨帆转头问唐望。
“你说是不是因为咱们小时候一块玩，每回小灼那小子都当好人，玩英雄救美，就咱俩每回都是坏人，他这是不是遭报应了？”
唐望有些不解杨帆为什么说这个。
杨帆古怪着笑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啊。”
两人相视一眼都是哈哈大笑。
夜晚的霓虹灯映射在两人脸上，无声的泪水自二人眼角滑落。
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渐渐远去，只留下一句模糊不清的话徘徊在原地。
“下辈子，换我来当好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