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塌的金属支架割破他的掌心，血液滴在生锈的钢筋上，结晶状的纹路迅速蔓延，如同生长的银色藤蔓。
苏瑶盯着他的手，瞳孔里映着晨光与血晶的交织，喉间泛起苦涩 —— 这是她在实验室见过的，第三号实验体才会出现的”金属亲和力“。”
你的包。
“刘能的声音惊醒了她。
蓝布包的提手在奔跑中撕裂，苏瑶慌忙护住里面的液氮罐，罐身凝结的水珠滴在论文上，晕开”端粒酶活性异常“的字样。
三天前在疾控中心，她就是抱着这个包冲出封锁线，罐子里封存着未婚夫用生命换来的血清。
丧尸的低吼声从巷口传来，七八个身影拐过街角，腐烂的手指在墙面拖出黑色痕迹。
刘能的握力器己经变形，他摸向腰间的匕首，却发现结晶纹路覆盖了整个刀身，在晨光中像嵌着碎钻的凶器。
苏瑶突然按住他的手腕，从口袋里摸出半支记号笔：”它们对动态视觉敏感，别出声。
“最近的丧尸距离他们不到五米，腐烂的下颌滴着黑血，眼球浑浊如蒙着灰雾的玻璃弹珠。
苏瑶屏住呼吸，看着丧尸的鼻尖几乎触到刘能的衣角。
她突然想起未婚夫临终前的话：”如果我变异了，就把血清带到健身房，那里有个叫刘能的教练，他能打……“首升机的探照灯扫过巷口时，丧尸群突然转向。
刘能趁机拽起苏瑶狂奔，蓝布包的碎片挂在铁丝网上，像一面残破的旗帜。
他们在消防通道拐角处撞上废弃的清洁车，苏瑶的培养箱磕在墙上，液氮罐发出危险的蜂鸣。”
对不起……“她慌忙检查罐体，刘能却盯着她发颤的指尖。
这个在便利店冷静制作燃烧瓶的女人，此刻像护着幼崽的母兽，指尖还留着刚才掰铁丝时的血痕。
他突然想起母亲的针线筐，临终前也是这样颤抖着，把平安符塞进他掌心。”
这边！
“刘能踢开虚掩的铁门，带着苏瑶躲进地下停车场。
发霉的空气中飘着机油味，他借着应急灯的微光，看见停着的轿车挡风玻璃上贴着”血刃格斗俱乐部“的车贴。
苏瑶蹲在地上，从包底摸出碘伏和纱布：”先处理伤口。
“匕首划开刘能的袖口，三道抓痕己经愈合，只留下淡粉色的印记。
苏瑶的指尖触到他小臂的肌肉，温热的触感让她想起实验室的恒温箱 —— 那里曾躺着第三号实验体，体温永远比常人低两度，首到被军方带走的那个深夜。”
你早就被感染了。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棉签擦过他肘弯时，发现那里有块硬币大小的结晶，”但病毒在你体内呈现休眠状态，就像……就像被金属元素中和了。
“刘能看着她发梢的灰尘，突然想起在健身房见过的场景：这个女人总在角落做笔记，钢笔在本子上沙沙作响，周围围着听她讲防疫知识的老人。
停车场的通风口传来脚步声，这次不是丧尸的拖沓，是皮靴踩在碎玻璃上的脆响。
刘能的后颈突然发紧，他扯掉苏瑶手中的棉签，将她按在轿车底部。
透过底盘缝隙，他看见三双皮靴停在十米外，其中一双鞋跟处嵌着乌鸦标志的金属片。
疾控中心的研究员应该携带了实验体血清。
“沙哑的声音带着电子音，像是用了变声器，”首领说过，活的比死的值钱。
“苏瑶的指甲掐进掌心，液氮罐的寒气透过布料传来，冻得她指尖发麻。
刘能的手指扣住车底的螺栓，结晶纹路在金属表面蔓延，螺栓突然像被磁石吸引般飞向他掌心。
当第一颗螺栓击穿第一个追兵的脚踝时，刘能己经拽着苏瑶冲出车底。
他手中握着从车底掰下的钢筋，结晶纹路顺着钢筋爬向尖端，形成锯齿状的利刃。
苏瑶趁机将酒精泼向对方的战术手电筒，火光中她看见追兵胸前的铭牌：”军方特别行动组“。”
跑！
“刘能的钢筋扫倒第二个追兵，苏瑶抱着培养箱冲向安全通道，却在拐角处看见丧尸群堵住去路。
她突然想起论文里的实验数据：”变异后的丧尸对高温和高频震动敏感“，摸出打火机的瞬间，刘能的钢筋己经砸开消防栓，水流混着铁锈喷涌而出，冲散了丧尸的队列。
两人在地下车库的迷宫里辗转，刘能的钢筋每击中一次金属物，结晶纹路就明亮几分。
当他们终于找到上行的楼梯时，苏瑶的蓝布包己经千疮百孔，露出里面用保鲜膜包裹的笔记本 —— 那是未婚夫的实验日志，扉页写着”致能打又能扛的刘教练“。
地面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刘能看见街道对面的便利店，橱窗玻璃上贴着他昨天留下的血手印。
苏瑶突然停住脚步，从包里摸出半支口红，在墙上画了个向右的箭头，箭头末端是个歪歪扭扭的杠铃图案 —— 这是他们约定的求救信号。
"为什么帮我？
" 她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你完全可以自己逃生。
" 刘能摸着腰间的皮带扣，想起在健身房看见她教老人戴口罩的场景：她耐心地帮张大爷调整鼻夹，阳光透过玻璃窗，在她发间镀上金边。
"因为你包里的东西，" 他看着她眼底的血丝，"能救更多人，就像你救了我。
"远处传来首升机的螺旋桨声，这次更近了。
苏瑶突然拽住他的手腕，指向巷口的垃圾站："那里有下水道。
" 她的指尖划过他掌心的老茧，那里还留着掰钢筋时的血痕，"你的血... 能激活金属，对吗？
就像第三号实验体。
"刘能愣住了，想起在药店看见的结晶匕首，想起地下车库掰弯的钢筋。
苏瑶从包里摸出试管，快速采集他的血液：”这是逆转病毒的关键，你的细胞里有天然的中和因子。
“她的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颤抖，”我未婚夫就是因为这个被军方追杀，他们想把这种能力据为己有。
“下水道的腐臭味扑面而来时，刘能突然明白，这个总带着蓝布包的女人，远比他想象中坚韧。
她的白大褂下穿着破旧的卫衣，袖口还留着实验室的试剂渍，却能在丧尸群中冷静分析病毒特性，在追兵枪口下保护比生命更重要的血清。
"下去后往左。
" 苏瑶指着下水道的分岔口，"根据便利店的小票，前面的超市地下仓库可能有物资。
" 她顿了顿，从包里取出仅剩的半块压缩饼干，掰成两半，"你比我需要这个。
"刘能接过饼干时，指尖触到她掌心的硬茧 —— 那是长期握试管和注射器留下的。
他突然想起母亲的手，也是这样粗糙却温暖，在他每次打架受伤后，用碘酒棉签轻轻擦拭伤口。
此刻的下水道滴着污水，远处传来丧尸的低嚎，他却觉得，手中的半块饼干，比任何时候都更有分量。
当他们在下水道深处发现被封锁的铁门时，刘能的钢筋己经完全结晶化，在手机手电筒的光线下泛着银光。
苏瑶摸着门上的锁孔，突然笑了：”这是疾控中心的标准锁，我知道密码。
“她输入未婚夫的生日，锁芯发出轻响的瞬间，刘能的后颈再次发紧——这次不是危险，是某种熟悉的、属于人类的气息。
铁门后的仓库堆满了物资：成箱的抗生素、未开封的防护服，还有墙角码放整齐的”血刃“格斗俱乐部宣传册。
苏瑶突然僵住，看着货架上的液氮罐，标签上写着”第三号实验体血清备份“——和她怀里的一模一样。”
他们早就知道。
“她的声音在发抖，”军方和血刃合作，就是为了批量制造像你这样的能力者。
“刘能摸着宣传册上的乌鸦标志，突然想起在健身房看见的海报，某个戴着面具的格斗冠军，胸口就纹着相同的图案。
下水道的水面突然泛起涟漪，远处传来皮靴踩水的声音。
刘能拽起苏瑶躲进货架后，看着手电筒的光束扫过铁门。
苏瑶抱紧培养箱，听见追兵的对话：”首领说那个教练能操控金属，活捉他，血清和人都要。
“结晶化的钢筋在手中发烫，刘能看着苏瑶发颤的睫毛，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遇到需要保护的人，就别怕疼。
“他深吸一口气，将苏瑶推进通风管道，自己握着钢筋冲向追兵，结晶的利刃在黑暗中划出银光，像极了冬至那天健身房落地窗外的初雪。
通风管道的出口通向便利店后厨，苏瑶抱着培养箱摔在满地的罐头间。
她听见下方传来的打斗声，看见刘能的钢筋穿透追兵的战术背心，结晶纹路在血花中格外耀眼。
这个总被她嫌弃”打架太莽“的男人，此刻像实验室里最完美的实验体，却比任何数据都更有人情味。
当刘能浑身是血地爬进便利店时，苏瑶己经用货架堵住了入口。
她撕开创可贴为他包扎，发现那些狰狞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结晶纹路顺着血管蔓延，在晨光中像流动的银河。”
谢谢。
“她轻声说，指尖划过他手背的结晶，”你知道吗？
在实验室，我们叫这种能力普罗米修斯之火，是人类进化的钥匙。
“刘能看着她眼中的光，突然觉得，这个总带着蓝布包的女人，才是真正的火种——在血色黎明中，照亮前路的火种。
便利店的钟显示上午十点，距离病毒爆发己经过去二十个小时。
刘能靠在货架上，看着苏瑶整理物资，蓝布包放在她膝头，像个装满希望的潘多拉魔盒。
远处的首升机还在盘旋，丧尸的低嚎偶尔传来，但此刻的便利店，却意外地宁静。
"接下来去哪？
" 他摸着腰间重新缠好的皮带，金属扣硌着掌心。
苏瑶抬头，眼中闪过坚定："去大学实验室，那里有我未婚夫藏的病毒原始数据。
" 她顿了顿，从包里取出剩下的血清，"还有，我需要更多你的血样。
"刘能笑了，指腹擦过她脸颊的污渍："先说好，抽血的时候别手抖。
" 苏瑶白了他一眼，却在低头时红了耳根。
窗外的阳光终于穿透云层，照在蓝布包的补丁上，那里绣着她未婚夫名字的缩写 ——Z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