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娜出现时,玫瑰金手机已像枚畸形耳钉焊在右耳上,粉底液在电话压痕处泛起细微的裂纹,从颧骨到下颌画出一道不规则的抛物线。
“王姐您听我说,那批指标哪是说下就下的?
您得找李处递个话……”她侧身撞开玻璃门,公文包划出一道弧线,将“待办文件”筐里的材料扫落大半。
A4纸如雪片纷飞,覆盖了“保持办公环境整洁”的提示牌,最底层那份三个月前的会议纪要,边角已被咖啡渍浸成深浅不一的褐色。
斜对角的老李推了推眼镜,键盘敲击声陡然降低。
上周他善意提醒“音量可以小点”,次日便被主任叫去“谈心”,主题是“老同志要多关心新同志”。
后来保洁阿姨透露,张娜那通持续两小时的电话,有四十分钟在跟她二舅——市教育局某处长的司机——讨论哪家美容院的水光针效果持久。
“张姐,民政局要的养老服务数据……”实习生小陈抱着文件夹,在工位前站成了望夫石。
三分钟后,张娜终于腾出一根涂着车厘子色指甲油的手指,朝文件柜方向点了点。
那里的“急办”抽屉已经爆满,最上层的红头文件下压着半块过期月饼,包装上的“中秋快乐”字样已泛黄卷边。
新来的小王不懂规矩,抄起座机连拨三次分机号。
忙音持续响起时,他惊讶地发现全办公室的人都在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打量他,像在看一只误入蜘蛛网的蝴蝶。
老李默默递过便签,上面用铅笔写着串私人号码:“找她得打老周手机,他是她表妹夫的同学,负责转接。”
下午三点,张娜去茶水间补妆的空档,主任紧急召***议。
投影仪刚亮出“提升行政效能”的PPT,她就推门而入,手机屏幕还亮着通话记录。
“二舅,我们科是不是要搞末位淘汰?”
十分钟后,主任邮箱收到一封《关于保障资深员工话语权的建议》,附件里的红头文件模板用了三种加粗字体。
最绝的是那次“职工书屋”建设。
二十本指定书目,三个标准书架,正常人两小时完工的活儿,张娜创造了单位纪录。
监控显示,她在书架前总计停留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