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帘外传来百姓议论:"镇北王竟娶个病秧子,怕不是要冲喜?
"她垂眸冷笑——缀满东珠的盖头下,藏着三根浸过孔雀胆的银针。
"落轿——"喜娘尖细的嗓音刺破风雪。
苏沉璧踏着满地碎琼乱玉迈进喜堂,裙摆扫过青砖时,袖中暗藏的墨玉锁突然发烫——这是母亲留下的警示:喜堂东南角的青铜鹤烛台,暗藏弩箭机关。
"一拜天地!
"谢惊澜蟒纹喜服掠过她眼前,玄铁算盘的鎏金珠子擦过她手背。
苏沉璧忽然旋身避开叩拜,盖头下传出虚弱的咳嗽:"臣女病气未愈,恐冲撞天地。
"满堂哗然中,谢惊澜轻笑出声:"王妃体弱,本王代拜便是。
"他广袖一挥,三枚算珠击碎鹤烛台的铜眼,弩箭"咔"地卡在机关槽里。
王氏的护甲掐进掌心——那弩箭本该在二拜高堂时射出。
苏沉璧盖头下的唇角微勾:母亲教过的鹤眼机关,果然分毫不差。
"二拜高堂!
"苏玉瑶突然从席间冲来,茉莉香混着麝香味扑面:"三姐姐这病痨鬼也配..."苏沉璧反手扣住她手腕,指尖搭上脉搏:_滑如走珠,果然有孕月余。
_她突然掀开盖头,铅粉扑就的病容在烛光下森然如鬼:"妹妹急着替姐出嫁,是为遮掩这喜脉?
"满座宾客倒吸冷气。
苏尚书摔碎茶盏:"孽障胡言!
""父亲不妨请太医验脉。
"苏沉璧扯开苏玉瑶衣襟,北狄狼头图腾赫然在目,"再查查这印记用的松烟墨——遇水显蓝,正是北狄暗桩的标记。
"谢惊澜的玄铁链缠上苏尚书脖颈:"岳父大人,本王的王妃可还配得上镇北王府?
"酉时·洞房龙凤烛泪凝成血色珊瑚,谢惊澜挑开盖头的秤杆忽然顿住——苏沉璧颈间缀着半枚玉珏,与他贴身戴了十年的残片严丝合缝。
"王爷看够了?
"苏沉璧的簪尖抵住他咽喉,"不如说说,为何纵容北狄商队运毒墨入京?
"谢惊澜握住她执簪的手,掌心薄茧摩挲她虎口:"王妃又为何装作不识救命恩人?
"他扯开衣襟,心口弯月疤痕狰狞如旧:"十年前太液池畔,你说待我及笄,以此为凭。
"簪尖"当啷"落地。
苏沉璧指尖抚上那道疤,冰湖记忆呼啸而至——八岁的她掰断玉珏塞给少年:"这半枚你留着,若我能活到及笄…""你藏得够深。
"她突然抽回手,"十年间寻遍名医治寒毒,却装作浪荡纨绔。
""王妃不也装作病弱?
"谢惊澜拾起簪子插入七窍锁盒,"能解鲁班锁的姑娘,却在苏府吃了十年馊饭。
"锁盒"咔嗒"弹开,地契与休书下压着泛黄信笺。
苏沉璧展开的手微颤——竟是母亲绝笔!
"吾儿亲启:若见此信,娘己遭不测。
北疆矿脉图藏于《天工纪要》第七卷,万不可落入..."窗外忽有破空声袭来。
谢惊澜揽她入怀,三支毒箭钉入喜床。
他扯下帐幔缠住她手腕:"抱紧!
"玄铁链甩上房梁,两人荡出窗外的刹那,喜房轰然崩塌。
亥时·梅园积雪压断枯枝,苏沉璧靠在老梅树下喘息。
谢惊澜撕开染血的衣袖,露出腕间青紫鞭痕——这是白日为护她硬接暗器的伤。
"王爷这苦肉计太拙劣。
"她扯下裙摆为他包扎,"十年前冰湖里奄奄一息的少年,可没这般耐打。
""王妃这嘴硬的毛病..."他忽然倾身,沉水香笼罩而来,"倒与当年塞给我姜汤时如出一辙。
"苏沉璧耳尖微烫,怀中《天工纪要》突然滑落。
谢惊澜拾起书卷,烛光穿透纸页,北疆山脉的轮廓渐渐显现:"王妃可知,这矿脉能铸多少兵器?
""够踏平北狄十次。
"她按住书页,眼底燃起幽火,"也能让害我娘之人血债血偿。
"雪夜寂静,谢惊澜的指节擦过她眼下铅粉:"这病容妆,日后不必画了。
""为何?
""本王对脂粉过敏..."他忽然打横抱起她,"唯独对你不药而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