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第一次见到赵柏森,是在那个闷热的九月午后。
蝉鸣声撕扯着空气,教室里老旧的风扇吱呀作响。我趴在课桌上,额头抵着冰凉的桌面,试图驱散午后的困意。粗布衣袖下的胳膊还带着打猪草时留下的红痕,膝盖处磨破的校服补丁蹭着木椅,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前天奶奶把最后半碗苞谷饭留给弟弟时说的话还在耳边打转:"女娃读再多书也是别人家的,不如早点嫁人。"
突然,教室里响起一阵骚动。
"新来的支教老师!"
我抬起头,看见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年轻男人站在讲台上。阳光从窗外斜斜地洒进来,勾勒出他清瘦的轮廓。他手腕上那块银色手表折射着光斑,晃得我眼睛发疼——那表带比我全家半个月的菜金还亮。他转过身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粉笔与黑板摩擦发出清脆的声响,白色粉灰簌簌落在他的黑皮鞋上,像初冬的第一场薄雪。
"我叫赵柏森,来自上海交通大学。"
他的声音温和清润,像山涧的溪水。
"接下来的半年,将由我来教大家生理卫生课。"
教室里响起窃窃私语。前排的李享扭头朝王华挤眉弄眼,后者正用圆珠笔在课桌上画裸体小人。我攥紧补丁摞补丁的衣角,突然庆幸今早用溪水洗了脸——虽然校服领口已经磨得发毛,至少脖颈后的泥垢被洗干净了。
赵柏森打开投影仪,光束里漂浮的灰尘像银河倾泻。他修长的手指在光影中舞动,白衬衫下摆随着动作轻轻摇晃。当他说到"月经周期"时,后排传来暧昧的嗤笑,我的视线却死死黏在幕布上。三天前媒婆来家里时,就是用"该来月事的年纪"作为谈彩礼的筹码。
"了解自己的身体,是对自己负责。"
他的目光扫过教室,在某个瞬间与我相遇。我慌忙低头,看见自己开裂的指甲缝里还残留着猪草汁液的青绿。昨天割草时镰刀划破的伤口隐隐作痛,这双手本该握笔的——如果爸爸没把卖竹编的钱全拿去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