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管家站在门口,向里面通报了一声。
“老爷,大公子来了。”
“进来!”
刘琦知道刘表是八骏之一,喜结交名士,重姿态仪度。
所以进门前,他将自己的衣服捋平整后,迈进屋里,躬身行礼。
“父亲。”
刘表虽然不喜自己的大儿子最近做了些荒唐事,但他还是挺满意他礼数周到,关键长相与风度和自己年轻的时候简首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算了,终究是自己的儿子,年轻不懂事,那自己就多磨练磨练吧。
“坐吧。”
刘表吩咐了一声,自有侍女拿来一个蒲团。
刘琦用世家礼仪的标准姿势跪坐于上,然后观察自己父亲的模样。
刘表身材高大,方脸,额头上有细微的皱纹,眼睛里也有血丝,让人感觉他有些焦躁与疲惫。
他的嘴唇紧紧地抿着,似乎还在生着气。
“你昨晚去干什么了?”
刘表合起手上的文书,放在一边,不疾不徐地问道。
“在醉月楼喝酒。”
“你可知错。”
“孩儿不知。”
“哼!
那你可知,我帮你与蒯家联姻,你去醉月楼就算了,醉酒也算了,你不该在抱着柱子卿卿我我,说浪荡之词啊。
蒯家说你,放荡风流,不适,你让我怎么开口。”
这还真像刘琦喝醉了会干的事。
“那就不联姻了。”
“嘭”的一声,刘表拿起刚放整齐的书,砸在刘琦的身上。
“蒯家是荆州大族,我帮你求了蒯家,是帮你在荆州立足啊!
真不知好歹。”
刘表青筋凸起,怒其不争。
“父亲,孩儿能在荆州立足,不是因为我是他蒯家的女婿,而是我的父亲是刘荆州。”
刘表怔了一怔,他没想到自己这个懦弱的儿子竟然敢顶撞自己,而且说的好像在自己的心坎上,气也消了一些,语气稍微缓和道。
“可是,有世家帮助,会容易的多。”
“父亲也是单骑入荆州,当时也并没有世家的帮助。
自己强,则世家依附;自己弱,就只能依附世家。”
刘表不可置信地看向刘琦,仿佛第一次认识他,或许儿子后面有人指点,厉声问道,“是谁教你说的?”
“是孩儿自己想的。
昨夜,母亲入梦,告诉我父亲诸多不易,孩儿作为长子,让孩儿快点长大,多多帮助父亲。
孩儿悔恨自己虚度曾经的年华,请父亲给孩儿一个机会。”
刘琦是刘表和发妻唯一的儿子,自从纳了蔡氏,自己对他的确疏远了很多。
他身边的人刘表还是清楚,并没有几人,就发妻从娘家带来的管家和一个捡来的女侍。
相比刘琮,的确惨淡了很多,心中也有些愧疚。
因为刘琦的话,刘表想起自己的发妻,是个知书达理,温柔善良的女人,在他受党锢与宦官迫害那段期间,总在他的身旁安慰郁郁不得志的自己。
每到一个地方,她都会用他的名义帮助或者收留乞儿,让他在那地方留下贤名。
可惜天妒红颜,刘表刚收服好荆州,发妻便病故了。
蔡氏滋味虽好,但终究不及白月光的。
而昨天就是发妻的丧期,而自己竟然忘了,琦儿也是因为这个难受大醉了的吧。
他在看向刘琦,感觉刘琦的眉眼和发妻一模一样,心中一恸,温和道:“琦儿,你想怎么证明自己。”
“孩儿虽不及父亲,但也是刘荆州的儿子,我想学习父亲治理一郡。”
刘表虽然不觉得自己的儿子真有能力治好一郡,但给他安排好合适的文武能臣应该不会有问题,此时他很好奇刘琦会选哪一郡。
“你想去治理哪一郡。”
“南阳。”
南阳郡曾是东汉大郡,也是汉光武帝刘秀的老家,所以宗亲,勋贵特别多,虽然有些没落了,但也是一股不可忽略的势力。
而且,又经过孙坚,袁术二人之手,人口,经济凋敝了许多,不比他刚入荆州的情况好。
刘表有些无奈,没想到刘琦开局就选了最难的,“你可知南阳的情况?
你打算怎么做。”
“世家,豪强林立,互相勾结,外人难入。
孩儿打算分化他们,用利益拉拢一批,用武力打击一批。”
刘表眼前一亮,这个方略的确是可行的,只是具体操作起来很困难,搞不好还会反噬自身,琦儿去的话,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虽然之前对他不喜,但他还是不想他的儿子白白送死的,而且现在他的表现,似乎不似蔡夫人说的那么不堪。
刘琦看刘表仍在犹豫,想到陈寿评价刘表好谋无断,只好继续添把火,帮刘表下定决心。
“父亲,南阳本隶属荆州,若是孩儿失败了,父亲可以借为孩儿收拾烂摊子为由,整治南阳,到时候谁还不配合,就以欺辱孩儿为由将其拿下。”
刘表其实也一首想把南阳纳入自己的治下,他也眼馋毕竟曾经的天下第一大郡。
琦儿的话很有道理,只要安排一个得力的武将保护他的安全,事败之后,能护送回来就行。
派谁去呢?
最好是南阳人。
刘表捋着胡须,思考着合适的人选。
忽然,一个合适的人出现在脑海里。
黄忠,字汉升,南阳人,在剿灭宗贼势力时,一把刀,一张弓,数息之间便斩了十人,且善带兵,升他为中郎将,定能护琦儿周全。
想到周全之策,刘表欣喜道,“既然琦儿有如此想法,我任你为南阳太守,若你真能将南阳治理地井井有条,我就上奏朝廷,保你为南阳太守,你可要努力啊。
另外,我派大将黄忠助你,军略你可要多听听黄将军的。”
刘琦起身拱手施礼,“定不负父亲所望!”
刘琦虽然表情仍然肃穆,但此时心里己经乐开了花。
黄忠,可是蜀国名将,定军山沾夏侯渊的狠人,老年般都是五虎上将,现在正值壮年,武力不可想象。
后世有人觉得,虎牢关外,当世或许只有黄忠可一战,可惜那时刘表龟缩荆州,不然天下第一为未可知。
黄忠战吕布,我看行。
“嗯。
既如此,你先退下吧,做好准备。”
刘表这是谢客了。
“是,父亲。”
刘琦躬身一礼,离开了刘表的书房。
刘表看着刘琦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内后,低声问站在一旁的蒯管家,“最近琦儿与谁来往密切?”
“大公子未曾与外人来往,整日读书。”
蒯管家恭敬回答道。
怪了,莫非真是琦儿母亲托梦,琦儿就成麒麟儿了。
不过这是好事。
刘表也没多想,他只想确认一些东西,既然之间没有阴谋,作为父亲自然会帮一把。
“把蒯良,蒯越,蔡瑁,喊来。”
“是,老爷。”
......刘琦回到自己的府邸门口,门房兼管家的陈叔,拦住了他。
“公子,昨天送你回来的士子给你留了一句话。”
“什么话?”
刘琦好奇问道。
“那士子说,‘君不见申生在内而危,重耳居外而安乎?
’”刘琦大惊,这与自己的南阳攻略的初衷不谋而合,急忙问道,“可问此人姓名?”
“他说,他是徐庶,字元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