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73号实验体

林深站在观察室的防弹玻璃前，食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第三颗纽扣。这是小满化疗期间养成的习惯——每当女儿因疼痛蜷缩时，他就这样轻轻抚摸她蝴蝶骨的位置，仿佛那些凸起的金属扣能转移血肉的痛楚。

"林博士，这是意识同化前的典型亢奋状态。"

助理的声音从耳机传来时，实验舱内的女人正在狂笑。她的金发被汗液黏在惨白的脸颊上，防护服领口渗出淡黄色组织液，电子镣铐在手腕勒出深紫色淤痕。但她的眼睛亮得可怕，虹膜边缘泛着不正常的银辉。

"死亡才是唯一真实的意义！"她突然扑向观察窗，染血的掌心在玻璃上拖出蚯蚓状痕迹。林深后退半步，后腰撞上控制台的金属棱角，疼痛让他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病床监护仪发出的刺耳鸣响中，小满最后一次握住他的手指，七岁孩童的瞳孔竟透着百岁老人才有的洞彻。

"爸爸，死亡才是......"

濒死女儿的呓语与实验体的尖叫在脑海中重叠。林深扯开领带，呼吸间尽是消毒液混着电离辐射的金属味。这时他注意到女人脖颈处的异样——三道平行抓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新生的皮肤下隐约有数据流般的蓝光脉动。

"准备意识消散记录。"总指挥的声音从头顶广播传来，"倒计时三十秒。"

林深摸向胸袋里的天鹅绒盒子。那里装着女儿最后一颗乳牙，此刻正隔着衣料灼烧他的心脏。当他抬头时，正对上实验体突然平静的面容。女人用口型无声地说着什么，染血的指尖在玻璃上画出一个符号：Σ=1/∞。

"十、九、八......"

倒计时中，林深看见女人的皮肤开始透明化。她的骨骼在淡蓝色光影中清晰可见，脊椎第三节嵌着块拇指大小的晶体，正随着计数节奏明灭闪烁。那是军方开发的"意识锚点"，据说能让人在熵海中保持自我认知。

"三、二、一。"

女人的身体像被抽去骨架的皮囊般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