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启的意识仿佛又到了什么地方,这里像是农村的市集,似乎有熙熙攘攘的人群,叫卖的,吆喝的,揽客的,还有三五人聚在一起谈笑的,这些声音如一锅炒熟的豆子,在陈启的意识里炸开,他想摇摇头把声音甩出去,却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陈启下意识的想远离此处,一瞬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不见,意识又陷入了沉睡。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沉睡的意识再次有了点清醒的预兆,陈启想睁开眼看看,但依旧没办法做到。
这次仿佛到了山林之中,有小溪潺潺的叮咚,有不知名小鸟的啼叫,有风吹过树叶带来的沙沙声,陈启虽看不到,但是他的意识告诉他,这里碧天白云,山清水秀,鸟语花香。
冥冥中,陈启忽听得有人在低语:“怎样?”
还未等陈启反应过来,他竟然听到有人模仿自己的声音回答:“不咋好,这啥地方啊,要啥没啥,要我喝西北风过日子啊?”
话音刚落,陈启又晕了过去。
“不好不好,鸟不拉屎的地方,你给我金子我能花出去啊?”
“不好不好,那边有个活火山,你眼瞎了看不到么?”
“不好不好,你让我吃海鲜生活啊?
人类是要补充脂肪的,只靠蛋白质能维持生命体征?”
……“这也不好,那也不好,你还选上了?”
那低沉的声音开始不耐烦了。
“能不能给我整个远离城市,风景秀丽,有田有房有院子有狗的地方?”
陈启晕了又醒,醒了又晕,他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这谁啊,模仿自己的声音,选上出生地了可还行?
“最后一个,你爱来不来,不来的话,以上所有地方随机安排,我这眼瞅着下班儿了,来了你这么个耽误事的憨货。”
陈启的意识又醒了,反反复复好几次了,陈启很想说随便选一个好了,哪来那些讲究,但是他像是被控制了似的,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听模仿自己那人挑来挑去,小嘴巴像抹了蜜一样,还挺会讽刺人。
“哎,哎哎哎!?
这儿挺好,这儿挺好,就这儿了,快给我扔下去!
我警告你哈,小样的你给我瞄准点哈,上次你报复客户给人家扔狗身上了,你别当我不知道,小心我一个举报,让你去小黑屋踩个五千年缝纫机!
到那时候你就不着急下班了。”
那人没作声,陈启只觉得一阵微风吹来,抵着他的意识向下而去……恍惚中不知过了多久,陈启忽觉有阳光照到他脸上,温暖又舒适。
他慵懒的抬起胳膊想遮住阳光,忽地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一个漂亮的鲤鱼打挺翻身而起。
顾不上自己何时学会的鲤鱼打挺,陈启环顾西周,发现自己站在土炕上,炕上有一乌漆嘛黑的破烂素布。
屋子里无甚家具,仅一张歪歪斜斜,黑黢黢的破桌子倚在炕沿。
陈启有点懵,想不明白发生了啥事,自己又在什么地方,恍恍惚惚记得自己好像是被一颗闪光弹炸在脸上,然后看到警察,再然后……对了,那警察说我被烟花炸的大出血!
想到此处,陈启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还有脸,哎?
好了?
正发懵的陈启忽听得外面有人大叫:“陈三儿!
太阳都照你腚上了,赶紧给老子起来!
今儿你再不来地里,等着被那农官儿带人把你揪出来打吧!”
陈三儿?
这啥名字啊,谁啊?
去地里干啥?
农官又是啥?
陈启脑子忽地炸开,一些不属于他的记忆在脑子深处涌出来,量大,且迅猛。
陈三儿,大名陈元,刚在院外喊他的就是他亲二叔,陈元这名字在他三岁时候,这石河村路过一游脚的算命先生给起的,村里基本没人识字,虽说老爹念过几年私塾,但起名这种高技术的活,他没那个信心。
那算命先生在村里一口气给二十多个没名字的孩子起了名字,并附上写法。
当然村里人投桃报李,也算是好生招待那先生一番。
话说这陈元今年也十六了,双亲前年双双病死,二老死前反复叮嘱陈元找个媳妇,虽双亲不在,但他二叔还在世,最起码也能为陈元保个媒,再不济也能牵个线。
但坏就坏在这陈元是村里著名惫懒汉子,每天就是炕上躺着,饿了就去仓房里倒腾点前年有些发霉的陈粮,渴了就去村西头小河边,趴河边喝点水,哦,你问他为啥不拎桶水回来,因为家里没桶。
您就说这样的汉子,哪家姑娘瞧的上,就算是哪个姑娘得了失心疯,那也不可能人全家都患上失心疯。
陈家在村里本还有三亩薄田,按理来说,经营好了这点地,有空再去打点零工,陈元还能在村里混点家资,但这陈元白天躺着,夜里却在屋里瞎练点拳脚,半夜独自进山,总能抓点野味,填了白天吃不饱的肚子。
就这样,陈元夜里练拳,天蒙蒙亮再回来睡觉。
村里人也挺纳闷,两年了,没人资助,他自己又不事生产,咋还没饿死,偶尔见他出门喝水,竟然感觉这混小子咋还越来越壮了……那汹涌而上的记忆到此处,陈启眼睛微微发亮,本主是有了奇遇了,山里有个老东西教了真本事给这陈元,并告诫陈元万不可说讲出去,如背誓言,老东西便不再见他。
想到此处,陈启双脚前后错开,收右臂于腰间,随后一拳打出,这拳击在空处,竟发出一声脆响,陈启忽地吐出一口浊气,发现屋内的灰尘被突然出现的气流搅的忽上忽下,在阳光里看得格外清楚。
“嘿,瞧见了没,达利园…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