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暗糖汹涌
棒针“啪嗒”掉在印着喜字的搪瓷缸上，溅起的水花里映出林小满晃悠悠的珍珠耳坠。
“介、介绍信呢？”
大妈扶了扶老花镜，目光黏在陆沉舟的灰中山装上。
这料子她认得，友谊商店橱窗里标着外汇券才能买的英国呢。
陆沉舟从牛皮纸袋抖出一叠文件。
泛黄的《古建筑保护倡议书》下，赫然压着轧钢厂开的单身证明——日期是三天前。
林小满揪住他袖口的盘扣：“你早就……”“嘘。”
微凉的指尖抵住她唇瓣，陆沉舟垂眸整理她被风吹乱的刘海。
檀香混着晒过宣纸的气息笼下来，搔得她耳尖发烫：“陆太太该看镜头了。”
黑白照相机蒙着红布，像只独眼怪兽。
摄影师刚举起镁光灯，系统突然在脑内尖叫：临时任务！
对目标人物撒娇说“要哥哥抱”林小满脚下一崴，珍珠耳坠扫过陆沉舟喉结。
他稳稳托住她的腰，掌心温度透过乔其纱旗袍，烫得她尾椎发麻。
“要哥哥抱？”
陆沉舟贴着她耳廓呢喃，喉间震出低笑，“民政局不提供这项服务。”
“但家里可以。”
镁光灯炸开的瞬间，林小满看见他藏在领口的银链子。
那吊坠分明是微缩的鲁班锁，和她前世在故宫修复院见过的镇馆之宝一模一样。
“哎呦这姑娘笑得太僵了！”
大妈举着钢印过来，突然瞪大眼，“小陆工你这伤……”林小满这才注意到他挽起的袖口。
昨夜还光洁的小臂上，蜿蜒着新鲜的血痕，像朱砂笔描的缠枝莲。
“抓老鼠碰的。”
陆沉舟面不改色地扣上袖扣，接过结婚证时指尖擦过她手背，“家里有只野猫儿，总爱掀瓦片。”
林小满在脑内狂戳系统：“他是不是发现我昨晚偷看他书房了？！”
系统弹出一串粉红爱心：奖励发放：老式缝纫机修复技术（附赠《如何让禁欲系老公失控指南》）钢印落下的脆响里，陆沉舟突然攥住她手腕。
民政局斑驳的绿墙上，两道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他拇指重重碾过她虎口的茧。
“现在跑不了了。”
结婚证被他叠成方块塞进胸袋，贴着心跳的位置，“陆太太。”
回去时起了风，梧桐叶扑簌簌落在林小满鬓边。
她故意踩影子玩，却撞上一堵檀香味的墙。
“看路。”
陆沉舟单手把她抱到青石栏上，蹲下身去勾缠住旗袍的苍耳。
后颈碎发间露出一粒红痣，晃得林小满想起前世解剖课上的人体模型。
系统突然警报：警告！
目标人物真实身份存疑——“搂紧。”
陆沉舟毫无征兆地起身。
天旋地转间，林小满慌忙环住他脖子，听见哐啷啷的声响从公文袋里漏出来。
“铜尺？”
她盯着从他怀里滑落的鎏金量具。
“量你腰围的。”
陆沉舟掂了掂怀里的人往家走，黄昏把他的影子揉成长长的锁链，“毕竟今晚……”“要拆礼物。”
林小满突然想起那对被他收走的红绸绣鞋。
前世陆明轩总嫌她脚大，可今早床底下那双鞋，内衬竟绣着消水肿的艾草纹。
晚风卷走未尽的话，银杏叶打着旋儿落进她衣领。
远处传来邓丽君的磁带声，混着爆米花炉子的轰鸣。
陆沉舟忽然停在新华书店的橱窗前。
玻璃上贴着《新白娘子传奇》海报，许仙正给白娘子插簪子。
“掉了。”
他摘下粘在她睫毛上的银杏叶，却顺势将人抵在广告牌上。
背后“计划生育利国利民”的标语硌得生疼，眼前晃着他解到第二颗的盘扣。
“方才拍照时，夫人是不是在想……”薄唇擦过她凝着汗珠的锁骨，碾碎一缕逃窜的夕阳，“怎么撕了这婚书？”
林小满攥着他衣襟的手骤然收紧。
蝴蝶发卡突然从公文袋滑出，不偏不倚落在她颤抖的膝头。
月光下，那对破碎的翅膀泛着奇异的蓝。
不是漆色，倒像某种古老的珐琅彩。
“修好了。”
陆沉舟的吻落在她骤然睁大的眼睛上，喉结擦过她珍珠耳坠，“洞房前总得给夫人备些聘礼。”
远处传来货郎的拨浪鼓声，混着糖炒栗子的焦香。
林小满在晃悠悠的怀抱里数他心跳，突然发现他走过的青砖，裂纹都是对称的龙凤呈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