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暗香浮动时
树冠间那枚生锈的许愿牌在风中轻轻摇晃，上面模糊的字迹让她想起江屿说过的往事。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江屿发来的消息带着潮湿的水汽：”雨天适合躲懒，我在后门等你。
“绕过积水的花坛，林小满看见墨绿色自行车停在紫藤花架下。
江屿撑着伞立在车旁，深灰色风衣下摆沾着零星泥土，怀里却牢牢护着个裹着防水布的纸箱。
"猜猜是什么？
"他笑着掀开布角，露出几株含苞待放的铃兰花苗，"特意从温室移来的，据说种在窗台能招来好运。
"车筐里还躺着个牛皮纸袋，打开是刚烤好的栗子蛋糕，热气混着黄油香扑面而来。
林小满咬了口松软的蛋糕，甜丝丝的栗子泥在舌尖化开："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想吃甜食？
"江屿单手撑伞，另一只手轻轻擦去她嘴角的奶油："因为某位老师批改作业时，在教案本上画了满页的蛋糕。
"自行车铃铛清脆的声响打破雨幕的静谧。
林小满坐在后座，感受着江屿后背传来的温度，看车轮碾过积水溅起细碎的水花。
路过文具店时，她突然拉住他的衣角："停一下！
"跳下车冲进店里，再出来时手里多了本精致的素描本。
"送给你的。
"她将本子塞进江屿怀里，"记录花房的故事，或者......画我也行。
"江屿翻开扉页，看见她用彩色铅笔写的小字：”致永远的花匠先生——愿所有等待都有花开。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温柔，伸手将她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
暮色花房在雨中泛着暖黄的光。
推门而入，林小满被眼前的景象惊住——整面墙的玻璃瓶里插满了白玫瑰，花瓣上还凝着晶莹的水珠。
"欢迎来到临时美术馆。
"江屿笑着点亮暖光灯，"这些都是今天刚剪的，想试试用玫瑰拼出你的名字。
"工作台上散落着颜料和画笔，素描本己经画了大半。
林小满翻开，里面有她在花房整理花束的侧影，有早读课上专注的神情，甚至还有张她偷吃蛋糕的速写，画旁用钢笔写着：”林老师的嘴角藏着整个春天。
“"你什么时候画的？
"她红着脸合上本子，却被江屿握住手腕。
他从抽屉里取出个铁盒，里面整齐码着几十张便签，每张都画着不同姿态的白桔梗："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每天一朵，首到......"他的声音突然低沉，"首到确定你就是我要等的人。
"雨声渐大，打在玻璃顶棚上发出细密的声响。
江屿开始教她嫁接月季，温热的手指覆在她手背上，耐心纠正握剪刀的姿势。
"看好，要斜着切......"他的呼吸扫过耳畔，林小满的心跳突然加快，不小心剪错了枝。
"没关系。
"江屿笑着将残枝***花瓶，"这朵花，就叫心动的失误。
"后院的玻璃温室里，暖风机嗡嗡作响。
江屿掀开盖在花架上的棉被，露出几十盆正在培育的新品种鸢尾。
"这是母亲生前最后培育的品种，"他轻轻抚摸着叶片，"还没来得及取名。
"林小满凑近观察，发现花瓣边缘泛着淡淡的紫色光晕，在灯光下宛如梦幻的星河。
"不如叫星语？
"她抬头，撞上江屿专注的目光，"就像鸢尾花藏着说不出口的话，这些花瓣里也藏着阿姨想说却没说完的故事。
"江屿的手突然颤抖，转身从柜子深处取出个檀木盒，里面躺着本泛黄的笔记本。
"母亲的育种日记。
"他翻开，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干枯的花瓣，"她在最后一页写着，希望有天能遇到个像白桔梗一样纯粹的女孩，和我一起完成未竟的心愿。
"林小满的眼眶发热，日记的最后一行用娟秀的字迹写着：”致未来的你——愿你如鸢尾般温柔，如白桔梗般坚定。
“窗外突然响起炸雷，林小满下意识抓住江屿的胳膊。
他轻轻将她搂进怀里，拍着她的背安抚："别怕，有我在。
"暖风机的嗡鸣混着雨声，在狭小的温室里织成温柔的网。
林小满靠在他胸前，听着沉稳的心跳声，突然想起学生作文里写过的话："爱情是藏在花里的诗，是风雨里的避风港。
"雨停时，月光透过云层洒在花田。
江屿带着她来到老槐树下，用钥匙打开树洞里的小木箱。
里面除了母亲留下的胸针，还有封信。
"这是父亲离开前写的，"江屿轻声说，"他说要去远方寻找更好的育种技术，等成功了就回来建玻璃花房。
"信的末尾，父亲画了朵歪歪扭扭的鸢尾花，旁边写着：”等花开时，我就回家。
“林小满望着月光下的花田，突然明白，有些等待虽然漫长，却从未被辜负。
江屿从口袋里掏出枚精致的钥匙扣，上面是两朵缠绕的白桔梗："这是花房的备用钥匙，欢迎随时来打扰你的专属花匠。
"回程的路上，林小满坐在自行车后座，仰头看着满天繁星。
夜风送来阵阵花香，混着江屿身上淡淡的雪松香。
路过学校后门时，她突然指着老槐树："停车！
"跑过去摘下那枚生锈的许愿牌，在背面郑重写下：”愿所有花语都能被听见，愿所有等待都能拥抱春天。
“回到宿舍，林小满将铃兰花苗种在窗台。
手机屏幕亮起，江屿发来新消息，附带张照片——暮色花房的橱窗里，白玫瑰拼成的"小满"二字在月光下格外醒目。
消息框里的文字带着笑意：”林老师，你的专属花房己升级为24小时心动营业，请问今晚想听哪段花语？
“窗外，铃兰花在夜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着未完待续的故事。
林小满摸着颈间的白桔梗项链，想起江屿说过的话：每朵花都有自己的使命，就像有些人，注定要在花海中相遇，将未说出口的话语，酿成永恒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