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它还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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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在冰窟中呼啸,雪粒拍打着冰壁,发出细碎的声响。

它——或者说,他——缓缓站首身体,沉重的后肢踩在冰面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这具身体很陌生,却又莫名熟悉。

它低头,看到的不再是覆盖着厚厚长毛的象腿,而是两条人类的腿,只是皮肤上己经布满了粗硬的毛发,指甲变得坚硬如蹄。

“我……是谁?

“”它的思维很混乱,像是被撕裂成两半。

一部分记忆告诉它,它是一只刚出生不久的猛犸象,只活了不到一个月,就被突如其来的暴风雪掩埋,永远沉睡在冰层之下。

而另一部分记忆却闪烁着零星的画面——亚欧地下城1城、御寒基因研究室、桑礼……这些词汇在它的脑海里跳跃,却无法拼凑成完整的逻辑。

妈妈……它记得自己曾经跟在妈妈身后,笨拙地踩着积雪,用鼻子卷起地上的干草,却怎么也嚼不烂。

那时候的世界还很温暖,草原上还有其他的猛犸象,它们成群结队地迁徙,用长牙掘开积雪,寻找埋藏的植物。

可是后来,风雪越来越大,寒冷吞噬了一切。

它记得自己掉队了,被暴雪掩埋,冰层迅速覆盖了它的身体,它的呼吸越来越慢,最终陷入永恒的黑暗。

“那现在……我又活了?”

它抬起手——不,这不是手,更像是某种介于人类和猛犸象之间的肢体,粗壮、布满毛发,指尖己经硬化成角质。

它试着活动,发现这具身体虽然陌生,但肌肉记忆还在,能走,能跑,甚至能像人类一样抓握东西。

“这具身体……是什么动物的?”

它隐约记得一个名字——桑礼。

这个名字像是被冰封的记忆碎片,一闪而过。

它不知道桑礼是谁,但它能感觉到,这具身体原本属于他。

而现在,它占据了这个躯壳,就像猛犸象的基因在死亡之后重新苏醒,接管了一切。

“我是猛犸象……还是什么?”

它困惑地摇晃着脑袋,却听到骨骼发出不自然的咔咔声。

它的颅骨正在变形,下颌骨向前突出,两颗尖锐的象牙胚芽从牙龈中刺出,缓缓生长。

“不……不对……”它突然感到一阵恐惧。

它不想变成怪物。

它只是……想活下去。

冰窟外,风雪依旧肆虐。

它跌跌撞撞地向前走,每迈出一步,身体都在发生变化。

肌肉在膨胀,骨骼在重塑,猛犸象的特征正在被什么动物的基因一点点覆盖。

“妈妈……?”

它下意识地呼唤着,可喉咙里发出的却是一声低沉的、野兽般的呜咽。

它愣住了。

“我……不能说话了?”

它尝试着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声带己经变得粗粝,发不出人类的语言。

绝望席卷而来。

它突然意识到——它己经不再是纯粹的猛犸象,也不再是人类。

它是什么?

实验体?

怪物?

还是……某种全新的生命?

它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毛发越来越浓密,指甲己经角质化,变成坚硬的蹄状结构。

它的脊椎弯曲,肩胛骨隆起,仿佛随时可能撑破残存的衣物。

“我……不想这样……”它痛苦地跪倒在冰面上,喉咙里滚出一声悲鸣。

它记得自己是小猛犸象,记得草原上的阳光,记得妈妈温暖的体温。

可它也知道,那个世界己经不复存在了。

猛犸象灭绝了。

人类躲进了地下城。

而它……被困在这具扭曲的身体里。

望向冰窟的出口。

外面的世界,早己不是它记忆中的模样。

“如果……我己经回不去了……”“那至少……我要活下去。”

它迈出沉重的步伐,走向风雪深处。

——这一次,它不会再被冰雪掩埋。

寒风在冰窟中盘旋,发出低沉的呜咽。

它——不,现在或许该称他为“他”了——蜷缩在冰壁旁,颤抖着抬起手,盯着那布满粗硬毛发的指节。

“不……不能……”他的喉咙里挤出几个模糊的音节,像是生锈的齿轮艰难转动。

声音嘶哑,但确实是人类的声音。

他的思维在挣扎。

猛犸象的记忆像潮水一样退去,而属于桑礼的意识则在一点点浮出水面。

他记得自己是谁——亚欧地下城1城的基因研究员,为了寻找御寒基因而来,却在暴风雪中坠入冰窟,濒死之际,将猛犸象的脑脊液注入了自己的身体。

“我……还活着?”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毛发正在缓慢褪去,皮肤下的肌肉不再像野兽般膨胀,而是逐渐恢复成人类的轮廓。

他的指甲仍然坚硬,但己经不再像蹄子,而是更接近人类的指甲。

“基因……在逆转?”

他不敢确定。

也许只是暂时的平衡,也许下一秒,猛犸象的基因会再次占据上风。

但他必须趁现在——趁自己还能控制这具身体——逃出去。

冰窟里没有食物,只有无尽的寒冷。

他的胃在痉挛,饥饿感像刀一样切割着他的内脏。

如果是猛犸象,或许能靠厚厚的脂肪层撑下去,但人类的身体不行。

他需要热量,需要能量,否则他的细胞会开始吞噬自己。

“工具……背包……”他艰难地爬向自己坠落时丢在一旁的背包,手指颤抖着拉开拉链。

里面的仪器大多己经损坏,但破冰锥还在,还有一小盒应急营养剂——高浓缩的能量胶,原本是用来在极端环境下维持体力的。

他咬开一管,粘稠的液体滑入喉咙,甜得发腻,但热量立刻在胃里扩散开来。

他的手指不再抖得那么厉害,思维也清晰了一些。

“必须……出去……”他抬头看向冰窟的顶部,那里有一道狭窄的裂缝,透进微弱的光。

那是他坠落时的入口,现在被积雪半掩着,但并非完全封闭。

他抓起破冰锥,开始凿击冰壁,制造攀爬的支点。

每一下都耗费巨大的体力,但他的动作越来越流畅。

猛犸象的基因仍在影响他——他的肌肉比普通人类更强壮,耐寒能力远超常人,甚至在极度饥饿的情况下,他的身体仍然能保持一定的行动力。

“是诅咒……还是馈赠?”

他不知道。

但现在,他只能利用这份力量。

冰壁上的凿痕一点点延伸,他像一只笨拙的爬行动物,贴着冰面向上挪动。

“嗬……嗬……”他的呼吸粗重,白雾在面前凝结又消散。

寒冷仍然刺骨,但奇怪的是,他的皮肤不再像最初那样对低温敏感。

他能感觉到冷,但不会冻伤,不会麻木,就像……就像猛犸象一样。

这个念头让他心头一颤。

“是人……还是别的什么?”

没有答案。

他只能继续向上爬。

当他的手指终于扒住冰窟边缘时,风雪迎面扑来,几乎将他吹落。

他死死抓住凸起的岩石,用尽全力将自己拖了上去。

“出……来了……”他瘫倒在雪地上,大口喘息。

天空是铅灰色的,暴风雪己经减弱,但寒风依旧凛冽。

他躺了一会儿,等到呼吸平稳,才勉强撑起身体,环顾西周。

白茫茫的雪原,没有生命的迹象。

他的队友呢?

营地呢?

“必须……找到他们……”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迈出第一步,然后是第二步。

他的步伐起初蹒跚,但很快变得稳定。

他的身体在适应,在调整,在进化。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毛发己经褪去大半,只剩下手背上一些稀疏的硬毛。

他的脸呢?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没有象牙,没有突出的颌骨,只有人类的面部轮廓。

“我回来了……”他喃喃自语,声音比之前清晰了许多。

但他知道,有些东西永远改变了。

他的基因里,刻进了远古猛犸象的密码。

风雪中,一个身影孤独地前行。

他的体温比普通人低,但他的心脏跳动得强而有力。

他的肌肉比普通人更耐疲劳,但他的思维依然清晰。

他是桑礼,但又不仅仅是桑礼。

他是人类,但又不完全是人类。

他是——新物种的第一个个体。

而他必须活下去。

必须回到人类的世界。

必须告诉他们——“我们……可以……战胜严寒。”

风雪吞没了他的低语,但他的脚步没有停下。

他向前走去。

走向未知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