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宥深凝眸看她两秒,眉心微蹙。
季明荔也不明白,自己分明是在示弱,为什么梁宥深的气压好像更低了。
“我当年不是故意甩你的。”季明荔放下叉子,认真看着梁宥深。
话说到这份上,季明荔想着干脆一次说个清楚。
男人抬了下眉头,目光克制,“在操场上哭成那个鬼样子,也不是故意的?”
季明荔被他怼得一噎。
这个,说来话长。
当年她因为身体不好休学了一年,所以和季曼盈同级读大一。
开学以后,就听室友说起,好像看见学校的两个新生手拉手走在一起。
那时候季明荔没当回事,只暗暗感叹他们动作真快,这么快就找到了心仪的对象。
没成想那俩人一个是她的未婚夫,一个是她的亲妹妹。
一天夜里她痛经出去买药,撞见这两人在宿舍楼前接吻。
她记得那是个秋天,晚风又凉又劲,吹得她脸疼,眼睛也疼。
季明荔本能反应就是想逃,刚一转身,就撞进个坚挺的怀抱。
是梁宥深。
她下意识要逃走,低沉的声音盘旋在头顶。
“真没出息。”
季明荔死死咬着下唇没吭声。
傅斯越和季曼盈听到动静看过来,梁宥深打开风衣将人护在怀里。
“小叔?”傅斯越视线下移,看见他怀里搂着个女生,疑惑,“这是你新交往的女朋友?”
闻言,季明荔身形一抖,抓着梁宥深的衣领,赌气似的小声说,“不要。”
只这两个字,梁宥深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锐利的眼眸淡淡扫过他抱着的季曼盈,一个字没说,傅斯越立马慌了。
“对不起小叔!我这就滚,这就滚......”他拉着季曼盈落荒而逃。
临走前,他匆匆瞥了眼,小叔抱着的女生,看着很像季明荔。
或许是他的错觉吧。
人走了好一会儿,梁宥深才说,“他们走了。”
季明荔从他怀里退出来,眼泪糊了满脸,但还是很有礼貌地说,“谢谢小叔叔替我解围。”
“想不想报复回去?”
就是因为这句话,季明荔受了蛊惑,答应了梁宥深荒唐的报复方案。
回到宿舍床上,她整个人都是懵的,对刚刚自己做了什么完全没有实感。
直到梁宥深发来消息。
小叔叔:我外套里有治疗痛经的药,记得吃,给你们宿舍点了奶茶,你的舍友会帮忙取,你的是热的,三分糖加珍珠。
季明荔愣了愣,她把梁宥深的外套带回来了吗?
偏头,果然看到被她扔在一边的黑色大衣。
伸手一摸,的确有药,是她常吃的。
“明荔,你有男朋友了?”室友的虞音趴在床边眼巴巴看她。
季明荔不知道怎么回答,傻笑两声想糊弄过去。
“我能问问你男朋友是谁吗?咱们学校的?”虞音真挺好奇的。
刚才她从图书馆回来,路上碰到个男人,特别高,而且声音也特别好听。
他问她是不是季明荔的室友,托她帮忙取下外卖。
虞音太紧张了,没看清脸,只是模糊看见五官轮廓,嚯!惊为天人!
她十分怀疑季明荔谈了哪个糊糊小明星。
季明荔挠挠脸,“他是我小叔叔,不是男朋友。”
虞音大失所望,抱着免费的奶茶走了。
三天后,季明荔哭着问她,怎么和男人分手。
虞音问,“为什么分手,他对你不好?”
季明荔摇摇头,“不是,他对我太好......”
虞音:“......”
季明荔没想到谈恋爱是这样的感觉,更没想到梁宥深谈恋爱竟然这么疯。
他几乎无处不在,对她的照顾更是无微不至。
季明荔受宠若惊,实在受不了了,再加上对象是梁宥深,让她有种莫名的背德感,于是她决定,
——分手。
必须分手!
她按照虞音教的,把人约在咖啡厅里,试图用坦诚相告结束这段关系。
但看着梁宥深的脸,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看起来兴致很高,嘴上一直挂着淡淡笑意,季明荔就不同了,一会儿看看门外,一会儿点开手机看时间,坐立难安在她身上具象化。
梁宥深提出想去操场散步,终于在人山人海的操场上,季明荔忍不住了,放声大哭起来。
“对不起小叔叔,能不能不谈了呜呜呜对不起......”
梁宥深肉眼可见地愣在原地,反应过来后,轻轻笑起来,长指轻轻抹掉她的眼泪。
“原来是为了这个,我就说你今天怎么转性了主动约我。”
季明荔被巨大的内疚包围,也不说话了,一个劲儿掉眼泪。
“不谈就不谈吧,别哭了。”
他想抱季明荔,但操场人太多,他脱下外套罩住了眼前只到他心口的女孩儿。
季明荔红着鼻头,露出两只圆溜溜的眼睛,“能不告诉别人我们谈过吗?”
她怕大哥骂她。
梁宥深失笑,无奈答应。
那天以后,所有人都知道,研一建筑系的男神梁宥深被女生给甩了。
而且是哭着求着,逼他分手。
十分非常不体面。
几乎所有人都在好奇,连梁宥深都会被甩,那女生到底是谁。
网上流传出不少照片,但都没有脸,且在照片传出的第二天就全部凭空消失,有的连账号都被封禁了。
那之后,季明荔就没怎么见过梁宥深了,只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偶尔从傅斯越嘴里听到他的消息。
大哥说他去了德国学习建筑,毕业后也一直留在那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回国了。
“我知道错了小叔叔,那时候我年轻,不懂事,做了很多错事。”
季明荔把姿态放得很低。
其实她也觉得很抱歉,毕竟梁宥深出国了以后,关于他被甩了的传说还在,直到她毕业的时候,听见虞音又把这事说给刚入学的小学妹听。
估计现在大学里还流传着梁宥深被甩的传说。
梁宥深视线往下,落在她的唇边,伸出手,轻柔地替她抹掉嘴角的奶油渍。
季明荔被他带大,这种动作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了,下意识就抬起脸,让他擦得更干净。
梁宥深收回手,面色平静淡然,“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嗯?”季明荔微怔。
梁宥深定眸看着她,“进门时我就说过了,明荔小姐,我是来和你相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