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斗天枢星坠落江南,化入薛氏嫡女左腕胎记,成北斗纹。
监正夜叩宫门呈《璇玑玉衡赋》残卷,帝阅罢焚之于鼎,火光中浮八字:"文曲易主,河洛倾覆。
"菱花镜里映着九鸾衔珠金步摇,薛令仪抬手正了正发髻,忽觉腕间灼痛。
赤玉镯下的北斗胎记泛起幽蓝光晕,将铜镜照出蛛网般的裂痕。
"姑娘,三老爷带着族老往扶风院来了!
"侍女云裳跌进门槛,怀中的《女诫》抄本散落一地。
令仪瞥见纸页间渗出星辉,竟是自己昨夜梦中誊写的《河洛星图》。
雕花门轰然洞开时,三叔公薛崇礼的藤杖己扫落博古架上的青玉貔貅。
他身后十二名持械私兵鱼贯而入,铠甲上薛氏族徽被烛火映得狰狞如兽。
"令仪侄女好雅兴。
"薛崇礼踢开满地碎玉,枯瘦手指捏起染血的合欢帕,"这鲛绡帕上的鹤顶红,是要毒杀哪家儿郎?
"令仪垂眸轻笑,云鬓间的步摇坠子轻晃:"三叔公说笑,这帕子分明是您上月赏给云裳的。
"话音未落,拔步床底突然传来金石相击之声,暗格缝隙渗出荧蓝液体,在青砖上汇成北斗七星。
薛崇礼面色骤变,藤杖重重击地:"掀!
"西名私兵掀开百子千孙锦被,檀木床板下竟蜷着具与令仪容貌九分相似的傀儡。
心口插着半截断裂的玉衡,荧蓝血液正从北斗纹胎记涌出。
最骇人的是傀儡手中攥着的《河洛星图》,墨迹未干处赫然是今日辰时标注的黄河堤坝。
"妖物!
"薛崇礼暴喝,私兵刀锋齐指令仪咽喉,"薛家容不得你这等......""三叔公且看。
"令仪忽然扯开傀儡衣襟,露出心口嵌着的螭纹玉珏,"这莫非不是您去年寿辰时,赏给大表哥的及冠礼?
"玉珏内侧"崇礼赠"三字犹在,只是被荧蓝血液浸得发黑。
窗外忽起鹤唳,十二盏气死风灯同时熄灭。
黑暗中,傀儡的北斗胎记骤亮如炬,在墙面投出星图幻影。
令仪腕间赤玉镯应和般震颤,竟将星图拓印在《女诫》纸页间。
"好个璇玑现世!
"薛崇礼眼中闪过精光,藤杖突然劈向令仪天灵盖,"可惜薛家要的是文曲星,不是妖......"铮然一声金鸣,九鸾步摇中弹出的金丝缠住藤杖。
令仪旋身避开致命一击,云裳趁机将染星帕子抛向傀儡。
荧蓝血液遇帕即燃,火中浮现母亲临终场景——她咽气前塞入令仪手中的并非药方,而是半卷《璇玑玉衡赋》。
"三叔公可知?
"令仪指尖抚过傀儡冰冷的唇,"昨夜星坠之时,大表哥正在璇玑阁第三十六根梁柱下......"话音未落,薛崇礼突然呕出黑血,私兵铠甲上的族徽竟生出铜绿。
窗外传来更夫沙哑的梆子声,子时己至。
傀儡心口的玉衡碎片突然离体飞旋,在众人头顶结成残缺的北斗。
令仪腕间胎记传来撕裂般的痛楚,恍惚听见母亲穿越十年的叹息:"玉衡非劫,乃众生舟楫......"当第一缕晨曦穿透窗棂,扶风院只剩满地狼藉与半截染血的玉衡。
薛令仪倚在碎裂的菱花镜前,发现九鸾步摇里藏着的浑天仪零件。
镜中忽然闪过戴凤冠的女子背影,她手中的玉玺正滴着荧蓝血珠——那面容竟与傀儡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