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垂眸凝视着手中的《女戒》,指尖轻轻拂过泛黄的书页,案头博山炉飘出的沉水香萦绕身侧。
侍女青禾掀开湘妃竹帘,轻声道:“姑娘,赏花宴的车马已在府外候着了。”
她起身整理月白襦裙上的缠枝莲纹,对镜簪好一支羊脂玉簪,动作轻柔而精准,仿佛在完成一幅精心雕琢的画卷。
镜中的女子眉如远黛,眼若秋水,唇角永远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温婉笑意,连鬓角的碎发都服帖地垂在耳侧,端的是世家贵女的典范。
赏花宴设在城郊的醉花楼,雕梁画栋间簪缨云集。
沈知意刚在凉亭坐下,便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喧嚣。
抬眼望去,只见一匹黑马踏碎满地落英,马背上的男子衣着随意,外袍半敞露出里面的茜色中衣,腰间玉佩随着颠簸轻晃,说不出的肆意张扬。
“裴溯!”
永宁侯沈明远的呵斥声里带着明显的怒意,“成何体统!”
那男子——裴溯——懒洋洋地翻身下马,随手将缰绳抛给小厮,指尖拨弄着额前垂落的碎发,挑眉笑道:“父亲大人,赏花宴不就是图个热闹?
儿子这不是怕场面冷清,特意来添些生气么?”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痞气,却又莫名悦耳。
沈知意的目光与他相撞,只见他眼角微挑,眸中闪过一丝挑衅,仿佛在说“你能奈我何”。
她心中微恼,这般肆意妄为,当真是有失世家风范。
然而面上却依旧端着笑,轻轻放下手中的团扇,低头用茶盏拨弄浮茶,仿佛方才的对视不过是错觉。
宴席上,众人皆对裴溯的无礼议论纷纷,唯有沈知意***如莲,偶尔轻声应和身旁贵女的闲聊,举止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直到一曲《霓裳羽衣》奏毕,她才发现裴溯不知何时已坐到了对面的石凳上,正托着腮懒洋洋地看着她,指尖转着一枚玉扳指,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沈姑娘这般端着,不累么?”
他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席间众人听见,“我瞧着你方才听琴时,指尖在膝头敲了七下节拍,可是觉得这曲子太过冗长?”
席间顿时一片寂静,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沈知意身上。
青禾在旁急得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