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手中的金樽“哐当”一声坠地，琼浆玉液泼洒在冰冷的金砖上，蜿蜒如血。
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喧闹的庆贺声浪变得遥远而扭曲。
她艰难地抬起眼，目光扫过眼前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父亲，林国公林弘，端坐主位，威严的脸上此刻没有半分女儿得胜还朝的喜悦，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解脱。
他举起酒杯，遥遥对着她，嘴唇无声地动了动，似乎在说：“安心去吧。”
继母柳氏，那张永远挂着温柔贤淑假面的脸，此刻终于撕开伪装。
她站在林弘身侧，嘴角噙着一抹快意而怨毒的笑，眼神如同淬了毒的蛇信。
嫡兄林珩，那个从小便嫉妒她武学天赋、怨恨她夺走父亲（哪怕只是表面）关注的兄长，此刻眼中是***裸的贪婪和狂喜。
他盯着她腰间象征镇北将军身份的虎符，仿佛那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嫡妹林婉，依偎在柳氏身边，脸上是夸张的惊恐，眼底深处却闪烁着兴奋和扭曲的满足。
她甚至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发间新得的、本该属于林昭战利品的赤金凤钗。
“为……何？”
林昭用尽最后的力气，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
血液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涌出，带着内脏破裂的腥甜。
林弘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冷酷，穿透嘈杂的喧嚣，清晰地钉入她濒死的耳中：“昭儿，你太耀眼了。
林家的荣耀，不需要一个手握重兵、功高震主的‘女将军’。
你的存在，只会给家族带来灾祸。
你的兵权、你的财富，林家会替你‘好好’掌管。”
他顿了顿，看着女儿眼中燃烧的恨意，“下辈子，莫要再投生将门，更莫要……挡了别人的路。”
“噗——”又一口黑血喷出，林昭的世界彻底陷入黑暗。
滔天的恨意与不甘，如同地狱的业火，焚烧着她最后的意识。
她恨！
恨这些披着人皮的豺狼！
恨自己竟愚蠢地将后背交给了所谓的“家人”！
若有来世……若有来世！
定要他们血债血偿，挫骨扬灰！
2 惊魂归来冰冷，刺骨的冰冷。
林昭猛地睁开眼，大口喘息，如同离水的鱼。
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寝衣。
不是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