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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暴雨的价签
雨水像钢针般扎进外卖箱的防水布,我数着红灯倒计时拼命蹬车。父亲透析用的生理盐水还差三单就能凑齐,仪表盘上的送达时限却比医院心电监护仪的曲线跳得更快。
电动车冲过十字路口时,刹车线在积水里发出垂死***。安全帽撞上迈巴赫车尾的瞬间,我听见命运齿轮咬合的金属刮擦声。
"林小满?"檀木香混着威士忌的气息压下来,男人袖扣的反光刺得我睁不开眼。他皮鞋尖挑起我摔裂的手机,屏幕亮起父亲病床前的***照:"原来抗癌明星林大海的女儿,是靠闯红灯送外卖尽孝的。"
积水倒映出我们荒诞的镜像:他剪裁精良的西裤脚边洇着水痕,我工装裤膝盖处的补丁正在渗血。二十米外,***玻璃幕墙将我们的身影切割成两万八千块不平等碎片。
"八十万。"他弹开鳄鱼皮钱包,夹层里黑卡排列得像停尸间的尸体,"或者每天来翡翠宫擦地板,擦到我觉得这双搬过医疗垃圾的手足够干净为止。"
我盯着他腕表上跳动的秒针,想起昨夜筒子楼里破碎的对话。"血透改每周两次吧",医生话音未落,父亲就拔掉了输液管。此刻表盘蓝宝石镜面映出我龟裂的嘴角:"我选后者。"
密码锁打开的玄关里,水晶灯将我的影子钉在波斯地毯上。他随手抛来的擦窗器比父亲的透析管还沉,可当我跪着擦拭酒柜时,发现最顶层的1982年玛歌红酒,正好抵得上肿瘤医院ICU三天的费用。
第七只骨瓷杯在掌心碎裂时,他突然擒住我手腕:"这种茧..."他拇指摩挲我虎口的硬痂,"只有被老式缝纫机梭芯打穿过的手才有。"落地窗外闪电劈开夜空,我恍惚看见母亲在缝纫机前佝偻的背影,血珠正从她缠着纱布的指尖坠进我的襁褓。
门铃在雷暴最癫狂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