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卡塞尔的橄榄枝
在这片明亮之中，笔尖与纸张的摩擦声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是在划破午休时那令人窒息的寂静。
半开的耳机里，流淌出悠扬舒缓的纯音乐。
钢琴声如同清泉一般，缓缓地流淌着，驱散了闷热的空气，带来一丝清凉。
那旋律如同一阵微风，轻轻地吹过，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窗外的蝉鸣声此起彼伏，如同潮水一般，一波接着一波。
它们在树影间交织成一首壮阔的交响乐，那金属质感的音色，刺破了夏日的寂静，让人不禁为之侧目。
路明非坐在座位上，全神贯注地在本子上疾书。
他的笔伐飞快，仿佛是在追赶着什么。
而在他的桌角，一瓶碳酸饮料正蒸腾着细密的水珠，那水珠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膜拜路神人。”
苏晓墙巴掌突得拍向桌面，饮料瓶里晃出细密汽泡。
路明非拔下耳机，抬眼望去。
“苏卿平身，一惊一乍成何体统，有甚要事偏打搅朕的公务？”
“合着在外面叫了你半天你都不应还怪我呗？”
苏晓樯撇了撇嘴，接着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恭喜你又双叒叕考到全校第一。
唉，高二下学期开学，在你第一天开始认真学习却没人在意，首到这件事与每个人悉悉相关。”
小天女坐在路明非前排的椅子上语气逐渐严肃，她的手肘懒洋洋地搭在堆满课本的课桌边缘，压皱了半页写完的数学卷子。
午后的阳光斜斜切过玻璃窗，在她发梢镀上一层金边，随着晃动的双腿在光影里荡起细碎的涟漪。
“敢情我发奋图强堪比生化危机了，还跟每个人息息相关？”
路明非有些想笑，他把笔搁回文具袋，轻握手指发出细碎的噼啪声。
“何止啊，从高二下学期成绩稳定以指数级提升，首到期末考试稳坐班级第一，首到这回高三最后一次月考，没一个人可以撼动你的宝座，起初大伙都以为你是因为陈雯雯才发愤图强，结果没几天你把文学社都退了，到这都还有争议，没准你是为了装酷吸引对方注意。
首到从你表弟那传出小道消息，说有一次在家里你承认自己之前确实喜欢“过”陈雯雯，但既然现在己经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了，那么既然不是因为陈雯雯，那又是什么让你那么奋不顾身？
难不成是因为看清现实开始心死疯狂？
或是又一段情愫的开始？”
小天女压低身子凑近路明非，眼中的八卦之火能点燃整个学校。
少女脖颈间浮动的清香突然压过来，文具袋中的钢笔被太阳反射的光晕忽明忽暗。
路明非向后退，他的后背抵在冰凉的木质椅靠上，“首先，在这个语句中使用奋不顾身这个词你必须给语文老师道歉，其次使用心死疯狂必须给我道歉，我只是正常学习，最后，你们的脑袋里就装不下半点除情情爱爱之外的东西吗？
，你不也说我没那种世俗的欲望了嘛？”
说到这里，路明非不禁扶额。
“就连小说角色改变都得要有个契机啊，你好歹告诉我，你的驱动力是什么啊。”
小天女锲而不舍。
“一句真话一句假话。
第一句：“我在高二寒假深刻反省了自己………““假话说完了，那真话是什么？”
苏晓樯说话时没有一丝丝犹豫，她的果断称得上是斩钉截铁第二句:“我穿越去到别的世界，习得十八般武艺。”
“很有意思的世界呢，会说话的蜥蜴、会动的雕像、包治百病的万能药……”路明非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她的问题，但显然小天女很不满意他的回答。
她叹了口气“你知道吗？
很多人都在背后说楚子航毕业后，你开始变成了第二个楚子航，当年那个给瓶营养快线，拿出几枚钢蹦请你去网吧，就屁颠屁颠前拥后促着人家去上网的路明非彻底消失咯。”
语气中不无怀念。
“难道在你们心里我就必须与衰仔挂钩？
你也说了就连小说的角色都会改变，都还知道给人一个成长曲线，我就不能有点变化？
我就是我，我叫路明非，别给我起什么楚子航第二的外号。”
路明非承接住对方的视线，用平静的声音反驳。
小天女怔怔地看着他，玻璃窗滤过的阳光打在路明非的脸上，他的脸有些模糊,他变了好多，自己好像从来没有了解过他，但就是有种隐约的感觉，他不像原来的他，小天女望着他出神，窗外蝉鸣越来越远。
“而且你这话说的就好像是他走后我成为了他，讲真的有点恶心，事先声明我不是gay”路明非又添了句。
好吧，就凭这口白烂话，他还是他。
“不聊这些了，话说你打不打算参加卡塞尔学校的面试？”
小天女结束之前的话题，举起通知单在路明非眼前晃悠。
路明非瞟了一眼，通知单顶端半朽的世界树熠熠生辉，脖颈缓缓转动，目光扫向喧哗的走廊，那里有着讨论月考成绩学生，有卿卿我我的鸳鸯，嗯，还有某位捣鼓大半个小时装模作样修风扇的仁兄。
“去。”
他合上双眼，语气有点无奈，他真的不想被监视了，尤其是被这个敢把证明身份的文件放在钱包里，自己还能轻易偷过来的人监视。
他对天发誓自己当时只是想向对方手上拿点让自己失去隐私权的补偿，结果看见身份卡的时候，路明非感觉自己受到了严重的侮辱，好歹派个专业点过来啊！
“那就把这东西拿去。”
苏晓樯把通知单拍在他面前，惊走了窗台的落叶。
路明非看着她风风火火跑向教室后门的背影，马尾辫在阳光里划出耀眼的金线，正如她风风火火地来。
蝉鸣声依旧在树梢连绵起伏，碳酸饮料的气泡还在陆续破碎。
路明非重新戴上耳机时，《雨滴》正巧播放到最轻柔的章节，钢琴声与现实的喧嚣重叠。
他翻开被苏晓樯压皱的数学卷子，在阳光移动形成的菱形光斑里，继续演算那道未完成的椭圆积分。
过了一段时间，以又牺牲半张草稿纸为代价取得胜利。
路明非抬起胳膊伸了个懒腰，长舒一口气，接着他仰首凝望天花板上转动的风扇，以轻不可闻的声音嘀咕。
“卡塞尔、龙之血、非人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