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贴在耳边的手机微微发烫,听筒里机械的女声穿过雨幕,和楼道里漏风的窗框发出相似的呜咽。
监控画面定格在母亲最后的背影。
她穿着那件洗褪色的藏蓝雨衣,在单元门口突然侧身避开摄像头,动作熟练得像是排练过千百回。
水渍顺着伞尖在水泥地上拖出蜿蜒的暗痕,消失在筒子楼东侧的垃圾房转角。
"你妈最近总说梦话。
"对门张阿婆攥着门把手,布满褐斑的手背青筋突突直跳,"有天半夜我听见她在楼道喊别挖了,泥都渗血了......"我握紧口袋里温热的U盘,那是从物业拷来的完整监控记录。
母亲消失前三天,每天凌晨三点十七分准时出现在电梯里,手里拎着鼓胀的黑色垃圾袋。
老式防盗门在身后合拢时,铁锈味的阴影扑面而来。
我摸到墙上的开关,二十五瓦灯泡照亮客厅的瞬间,全身血液突然凝固——全家福里母亲的脸被替换成了陌生女人。
相框边缘还沾着新鲜胶水。
衣柜抽屉被拉开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那件母亲最常穿的米色针织衫口袋内侧,藏着半张被撕碎的收据,"临海公路养护"的字样在台灯下泛着青光。
床底的水泥块松动得恰到好处。
当我的美工刀撬开第三块砖石时,金属反光刺进瞳孔——沾着海盐的劳力士表盘卡在缝隙里,分针永远停在暴雨倾盆的午夜。
父亲赶到时,我正对着满床的旧物发呆。
劳力士表盘上的裂痕像蛛网,将时间切割成碎片。
他站在门口,西装革履与这间老房子格格不入,领带夹上的蓝宝石在台灯下泛着冷光。
"你妈她......"父亲的声音哽在喉咙里,目光落在床头柜上摊开的相册。
那是母亲珍藏的老照片,现在每一张都被精心处理过——她的脸被剪去,留下空洞的轮廓。
我翻开最后一页,一张泛黄的照片滑落在地。
照片里的母亲穿着碎花连衣裙,站在水产店门口,笑容明媚。
而店铺招牌上,"陈记水产"四个字被红笔重重划掉。
"你妈以前......"父亲摘下眼镜,指节泛白,"在那边打过工。
"我盯着照片角落里的男人,他穿着棕色皮衣,左手腕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