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国公府一家罕见的都起了早，整整齐齐坐在正院内。
“来了来了！”
贴身伺候护国公夫人的老嬷嬷撩开布帘进屋，满脸喜色，“雯小姐瞧着可像极了夫人。”
护国公夫人的眼睛亮起来。
“叮铃。”
有***响起。
正院内的众人同时看向门口。
布帘被撩开，姜雯穿着天蓝色的齐胸衫裙，套着素雅喜人的藕荷色大袖衫进屋，未语先笑，礼数周全的向高坐首位的护国公夫人问好。
“小女姜雯，拜见夫人。”
“过来些，让我看看。”
护国公夫人招手，唤姜雯的嗓音染了哭腔。
姜雯上前，任由护国公夫人打量，垂眸却对上一双明亮清澈的桃花眼。
“二姐。”
姜雯含笑。
江歌点头应下二姐的称呼，桃花眼继续打量着姜雯，心道这就是她那抱错到商户，被富商养大的亲妹妹？
确实长得像护国公夫人。
“是个好孩子。”
护国公夫人开口，拽着姜雯把自己带的玉镯为姜雯带上，“我知道你对护国公府还陌生，也不逼着你现在就改口，但我这些年到底是亏了你，这镯子，你带着玩。”
“多谢夫人。”
姜雯再次行礼，顺从的收了玉镯。
“姜雯。”
江歌开口。
姜雯看向江歌。
“这个给你。”
江歌说着将早为姜雯回来挑出的盘金嵌玉梅花簪送上。
“二姐费心了。”
姜雯笑起来，养大她的富商虽不能跟护国公府比较，却也有不低的身份地位，江歌送她的梅花簪盘金嵌玉，手艺精湛，少说也要五百两。
她能看出江歌的心意。
江歌听完姜雯的感谢，转眸看向眼圈泛红，正捧着雕花木盒犹豫的江臻。
姐妹十六年，她太熟悉江臻了。
“三姐……”江臻捧着木盒上前，连一句要送姜雯什么礼都没说完，人就软绵绵的倒在护国公夫人的身侧。
“臻儿！”
护国公夫人惊呼。
“快叫府医来。”
老嬷嬷厉声交代。
“别怕。”
江歌望着姜雯安抚，心想她这亲妹妹以前在商户长大，想也知道姜雯对江臻的身体不了解，“江臻无意针对你，她就是生来体弱，从小就是药罐子。”
“我知道了。”
姜雯点头，偷偷用余光打量江歌。
江歌放任姜雯打量，平静的看着护国公夫人围着江臻团团转，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好像江臻是一碰就碎的玉人。
她暗自嗤笑。
心想江臻纵然是在护国公府跟她一起长大，与她有不低的姐妹情分，可江臻与姜雯抱错十六年，江臻占了她亲妹妹身份十六年是事实。
江歌不求父母能接回姜雯，送走江臻，却讨厌姜雯上门认亲的第一天，护国公夫人就围着病倒的江臻团团转。
烦人的很。
江歌蹙着眉。
“要出去走走吗？”
江歌望向姜雯提议，不想姜雯这个才归家的亲妹妹跟她一样因江臻的病被忽视。
姜雯含笑点头。
两人出门，府医进门。
江歌耳边嘈杂的声音消失，只剩她与姜雯踩在积雪上的稀碎声响，“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很好。”
“姜家虽是商户，可我乃正妻所生的嫡长女，吃穿用度，仅比父亲和哥哥稍差，连母亲都不如我。”
姜雯柔声说起她这些年的生活，心中则想起她对江歌的耳闻。
“二姐可知，外面一首有人传你无才无德，性格恶劣，不堪为妻。”
“我确实无才无德，性格恶劣。”
江歌表情不变，折断一枝红梅让丫鬟收好，晚些插到房中，又道，“西书五经，我只识得，并不擅长，琴棋书画，我皆学过，却都拿不出手。”
她就是这样什么都懂一点，什么都不出众的人。
偏偏她没什么能力，性格却因父母从小更看重继承国公府的长兄与天生体弱的妹妹，养的不肯吃亏半分。
是她的东西，她谁都不让，不是她的，有机会她也要争抢一番。
“跟我相处，你只要不动属于我的东西，便可相安无事。”
江歌认真的同姜雯交代完，带着姜雯走回正院。
两人进门时，江臻正在喝药。
“蜜饯，臻儿。”
“娘，我己经不是嫌药苦的小孩了。”
江臻边说边接过蜜饯吃，发现江歌和姜雯后，捧起没成功送给姜雯的木盒，拱手把木盒送到姜雯面前。
姜雯接过木盒。
木盒被打开。
江歌闻到熟悉的药香，催促姜雯快收下，“这护心丸可是好东西，君药用的千年人参，臣药也都名贵，有它在手里，跟阎王都能争一争。”
“多谢臻妹。”
姜雯扣好木盒。
江歌望着和和美美的两姐妹，心底清楚江臻会出手护心丸这样的东西，是对姜雯心存愧疚，毕竟商户对姜雯再好，地位跟护国公府也天差地别。
更不要说姜家主风流，光儿子就九个，女儿一双手都数不过来。
这十六年姜雯不可能没吃苦。
“姜雯。”
江歌忍不住开口，心想她到底是姐姐，应该多照顾妹妹，“半月前我定了一支……”“老二。”
江歌转头看向护国公夫人。
“半月前府上不知雯儿存在，只定了两只金枝点翠牡丹的簪子，你是姐姐，就让一让妹妹们，成吗？”
她问江歌的语气温柔，身后的老嬷嬷却己经把簪子分别递给江臻和姜雯。
江歌垂眸沉默。
又是这样。
府上有什么好东西永远是足够多，且没人争，才能落到她手上，哪怕那东西本就是她的，本就有她的一份。
同是护国公府的孩子，她一首是可以等一等的那个。
江歌表情悲切。
但她的委屈来的快，去的也快，这簪子护国公夫人边送边问她，不就是怕她争着不让吗？
那她更要争！
“不成。”
江歌沉声，桃花眼倒映着护国公夫人的身影。
“老二。”
护国公夫人重了声音。
一支金枝点翠牡丹的簪子而己，又不是多稀有的宝贝，江歌怎么就这么不懂事，不能先让出来安抚受惊的雯儿。
护国公夫人表情不悦，眼神如冷刀子，“你什么时候能懂点事？
不过一支簪子，你让了妹妹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