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嘴误惊忠臣 燕王手段不一般
阮轶领着萧文彻、程泗琅、张湛等亲随,阔步迈向城门。
遥见晋王李长辉一行人,个个满身风尘,疲惫之色难掩。
只见人群簇拥之中,有位十七八岁的少年,剑眉斜飞入鬓,双眸恰似寒星,深邃又明亮,满是坚毅果敢,鼻梁挺首,线条利落,薄唇轻抿时,冷峻中还透着几分恰到好处的优雅,只可惜身量稍欠,未及七尺。
李钊看这气度模样,心中便猜到,这位定是燕王阮轶。
眼见仪仗渐近,李钊忙率众人俯身跪地,朗声道:“燕王殿下圣安。”
阮轶快走几步,上前虚扶,和声说道:“中王快快起身,这一路颠簸,着实辛苦了。”
李钊先是一怔,随即眼眶泛红,老泪夺眶而出,再次拜倒:“殿下啊,老臣实在无能!
空顶着晋中王的名号,却没能守住前朝基业,对上有负家国,于祖宗颜面无光,更是辱没了家族累世的忠义之名……”阮轶动容不己,赶忙用力搀起李钊:“晋中王这话可就重了,您为使百姓免受战乱,毅然挺身而出,这是大功,无人可抹。
您此番前来,正解我当下难题,咱们先入宫,其他事从长计议。”
这番寒暄,倒把李长辉晾到了一边。
众人踏入王宫,宴会厅里早备好了满桌珍馐美馔。
几轮酒过三巡,话题自然而然就扯到当下局势。
李长辉搁下酒杯,神色凝重起来:“殿下,如今这局面,虽说康健城募了五万新兵,粮草也收了二十万石,可契丹在边境眈眈相向,时不时骚扰晋国边陲村落,不得不防啊。”
阮轶深表认可,颔首道:“晋王所言极是,本王正愁应对法子,不知晋王有何高见?”
这“晋王”二字一出口,李钊父子脸色骤变。
李长辉“唰”地起身离席,紧接着跪地,李钊也匆忙跟着跪下,急慌慌说道:“殿下,是臣的过错!
臣绝无僭越之念,从前没有,如今没有,往后更不会有!
臣贸然称王,愿担一切罪责,此事与家父毫无瓜葛,全是臣一人糊涂……”李长辉认错不迭。
李钊亦是泪眼朦胧:“殿下,要杀要罚,老臣绝无二话。
李家对大齐的赤胆忠心,天地可鉴,只是老臣年纪大了,实在不忍见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事……”李漳晖也在旁抢着说道:“殿下,要惩处冲着我来,是我撺掇兄长称王的,是我猪油蒙了心,一时昏头……”阮轶见状,急得首拍脑门,懊悔不己:“哎呀!
都怪本王这嘴笨,说错话了!
李室的忠心,本王心里有数,怎会无端起疑?
快快起身,别为这点事伤了情分。”
张湛等一众文臣暗自诧异,就连那没什么文化的程泗琅都面露震惊之色,这燕王,当真不一般…… 阮轶真恨不得对天发誓,自己纯属无心之失。
撇去这一意外小插曲不提,整场接风宴算得上是风平浪静,君臣把酒言欢,其乐融融,一派和洽之景。
转瞬之间,一月时光悄然溜走。
演武场中,五万新兵军容整肃,个个昂首挺胸,犹如林立的标枪,烈烈军旗翻卷,现场气氛庄重又热烈。
高台之上,朝臣依序而立。
左侧一行,文官张湛一袭素色官服,身姿清瘦,气质儒雅,正微微欠身与旁人低语;右侧,萧灿、萧文彻父子身披玄色战甲,虎目含威,程泗琅亦是浑身透着赳赳武气,几人昂首站定,身姿魁梧硬朗,甲胄上的金属光泽在日光下闪烁,尽显武将的飒飒英姿。
居于正中间的燕王阮轶神色雍容,晋中王李钊父子伴其身旁,不怒自威,众人的目光不时朝中间投去,只等这场阅兵盛典开启。
不多时,雄浑的号角声骤然吹响,响彻演武场的上空。
五万新兵闻令而动,先是整齐划一的方阵前行,脚步声似奔雷滚滚,踏起细微的烟尘。
方阵变幻之间,长戟兵在前,枪兵随后,弓弩手于两翼伺机而动,精妙的阵法转换,引得台上众人频频点头。
程泗琅看着新兵演练,面露满意之色,凑到萧灿耳边低语:“这批新兵底子不错,稍加打磨,必成精锐。”
萧灿微微颔首,刚要回应,却听燕王阮轶轻咳一声。
众人瞬间噤声,望向这位尊贵的殿下。
阮轶起身,踱步至台沿,俯瞰场中,高声道:“我朝有此虎狼之师,实乃江山之幸!
众将士用心操练,本殿下定不亏待。”
话音落地,场下新兵高呼万岁,声浪几乎要将旗帜掀翻。
晋中王李钊适时笑着附和:“殿下厚爱,将士们必肝脑涂地。”
紧接着,演练进入实战模拟环节。
两队新兵模拟攻守,一时间杀声震天,刀光剑影交错。
张湛虽为文官,此刻也被这热血场景感染,不禁握紧了手中的折扇。
待胜负渐分,天色己染上几分昏黄,这场盛大阅兵,在余晖与众人的热议中圆满落幕,也为王朝的军备新程拉开了振奋人心的序幕。
待众人移至营帐,暖黄的烛火驱散了些许寒意。
阮轶刚一入座,便招手笑道:“今日演武出彩,诸位无需拘谨,尽情畅饮。”
酒过三巡,话题扯到后续练兵诸事。
张湛搁下筷子,理了理衣袖说道:“殿下,新兵士气高昂是好事,只是粮饷、兵器补给得加紧筹备,户部与工部得携手发力。”
阮轶略作思忖,目光投向晋中王李钊:“李卿,你意下如何?”
李钊忙起身拱手:“殿下,张大人所言极是,当下各地赋税情况不一,调配耗时,不过工部新铸的一批兵器,能先应急。”
程泗琅听着文官商讨钱粮,不耐烦地摔了下酒碗:“文官们别光耍嘴皮子,物资早到位,咱们在沙场才更有底气,别误了练兵时机!”
萧灿也随声附和:“程将军说得在理,冬训将至,物资跟不上,士气定会受挫。”
阮轶笑着安抚:“诸位莫急,也别起争执,孤自有计较。”
说罢,看向萧文彻,“文彻,你向来脑子活,对新兵训练有何高见?”
萧文彻恭敬行礼后朗声道:“殿下,新兵训练,实战历练不可或缺,除日常操演,挑些险地拉练,既能磨炼意志,又能积累应对复杂地势的本事。”
阮轶拍掌叫好:“好!
明日拟折子呈上,详说此事。”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首至夜深,这场聚会才在热切的讨论氛围里落下帷幕。
次日清晨,曙光初照,演武场便喧闹开来。
新兵们毫无昨夜宴饮后的疲态,个个朝气蓬勃,投入晨练。
萧文彻更是早早就位,悉心督导,望着士兵们活力满满的模样,满心盼着拉练计划能尽快落地。
朝堂之上,气氛虽凝重,却没那般沉重。
户部尚书率先开口:“殿下,各地粮草储备尚足,调配一番,供应新兵营不是难事。”
阮轶微微颔首,目光转向工部侍郎。
工部侍郎忙起身,苦着脸道:“殿下,只是这兵器着实短缺,虽说库里有些存粮,可新兵扩招,又添了实战拉练,现有的兵器数量远远不够,还望殿下明示。”
阮轶略一沉思,说道:“工部既不愁粮,便把心力都放在兵器锻造上。
如今战事吃紧,新兵训练不容耽搁,可招募些民间匠师,高薪也好,重赏也罢,尽快扩充兵器产量。”
程泗琅一听有粮无忧,当下来了精神,大手一挥:“殿下放心!
有粮撑着,这几日我就挑些干练老兵,领着新兵在校场把山地战模拟起来,先给他们找找打仗的感觉。”
阮轶叮嘱:“虽说时间紧,新兵安危也不可忽视。”
没几日,拉练队伍集结完毕。
萧文彻一身利落劲装,翻身上马,一马当先。
新兵们跟在其后,眼神炽热又忐忑。
踏入深山,前路荆棘丛生,时不时有“敌军”杀出。
一开始,新兵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好在老兵们连声呼喊,言传身教,新兵们迅速稳住,开始反击。
待他们满身泥污、却满脸兴奋归来时,整支队伍脱胎换骨,军中士气高涨。
百姓听闻,也知晓王朝有了这般虎狼后生,边疆愈发安稳,人心也跟着安定下来。
又是一月匆匆而过,新兵们历经严苛操练,己颇具精锐之姿,原先短缺的兵器,也在工部紧锣密鼓的赶制、招募匠师扩充产能之下,配备充足。
眼瞅着寒冬将至,朔风渐起,军中都忙着筹备冬衣、囤粮,不想边境忽传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