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层，那是整栋写字楼唯一灯火通明的地方。
“叮——”玻璃门应声而开时，他险些撞上正在擦拭铜制门牌的中年男人。
保洁员老张慌忙退后两步，工装口袋里的电子工牌掉在地上，亮起刺眼的红光。
"老张你这月第三次迟到。
"行政主管踩着十厘米高跟鞋从拐角转出，腕表投射出的全息屏正在解析保洁员的行动轨迹，“五号卫生间地面水渍未清理，扣0.3个绩效分。”
陈墨弯腰捡工牌的动作僵在半空。
黑色卡片背面贴满创可贴，那是老张被消毒液侵蚀开裂的手指。
"陈工早啊。
"行政主管忽然换了甜腻的语调，"李总说您负责的智能考勤系统今天要验收呢。
“她胸前的银色工牌晃了晃，113号员工，姓名栏是刺目的"待完善”。
推开技术部的磨砂玻璃门，三十张仿生工学椅上漂浮着淡蓝色的全息键盘。
陈墨绕过地板上缠绕的数据线，精准停在第六排机位。
屏幕上跳动着昨夜未完成的代码，茶水间的自动咖啡机正发出研磨豆子的轰鸣。
"墨哥！"邻座实习生小周突然从显示器后探出头，乌青的眼圈里闪着诡异的光，“我破解了卫生间的感应系统，你猜智能马桶在监控什么？”陈墨的瞳孔骤然收缩。
显示器上的代码流正在解析尿液成分，屏幕角落的折线图标注着"C3组员工近七日平均如厕时长6分28秒，超时触发警告136次"。
"李总上周说要在茶水间装情绪识别摄像头，原来早有预谋。
"小周的声音在发抖，“他们说…说排便时长与工作投入度成反比…”话音未落，整个办公区突然响起尖锐的警报声。
陈墨工位上的警示灯由黄转红，钉钉推送的预警信息在视网膜投影上跳动：“113号员工未在规定区域停留超时，请立即前往B3会议室。”
当陈墨撞开会议室大门时，李阎王正在给产品部演示最新成果。
投影幕布上，密密麻麻的红点正在办公区平面图游走，每个光点都标注着员工编号与当前血压值。
"这是我们自主研发的智能效能评估系统。
"产品总监的声音带着机械质感，“通过工牌定位与生理数据监测，可以精准判断…哎你干什么！”陈墨夺过激光笔指向某个闪烁的红点："上周测试组小王急性肠胃炎，系统判断他如厕超标扣了全勤奖。
昨天UI组小雨痛经，体温异常被标记成带薪摸鱼。
"他的指尖点在113号光斑上，“这到底是智能监控，还是电子镣铐？”李阎王慢条斯理地转动尾戒，克罗心银戒在冷光下泛着寒意："小陈啊，你这种十年老员工最危险。
"他调出公司后台数据库，600名员工的健康档案如瀑布流倾泻而下，“知道为什么程序员三十五岁就会猝死吗？因为你们总想着对抗系统。”
会议室突然陷入死寂。
中央空调出风口飘来消毒水气味，混着李阎王古龙水的木质调，在陈墨喉间凝成苦涩的肿块。
他看见幕布上弹出自己上周的体检报告，心电图波形正在预警区徘徊。
"今晚八点前，把情绪分析模块加进考勤系统。
"李阎王将U盘拍在会议桌上，金属撞击声惊醒了休眠状态的投影仪，"否则你今年的年终奖…"他刻意停顿的间隙，茶水间传来咖啡机咖豆的刺耳噪音。
陈墨握紧的拳头藏在卫衣袖口里。
指甲陷进掌心的疼痛让他想起三年前那个暴雨夜，妻子抱着高烧的女儿在急诊室外给他发消息，而他在公司调试那个该死的智能排班系统。
"这是反人类的设定。
"他一字一顿地说。
李阎王突然笑了。
他起身整理定制西装的褶皱，腕表投影在墙面投下巨大阴影："十年前有个老程序员也说过这话，后来…"手指划过颈间的动作被突然响起的警报打断。
所有人都看向突然变暗的幕布。
113号光斑正在系统地图上疯狂跳动，最终停留在董事长办公室。
老张的电子工牌躺在真皮沙发缝隙里，保洁车上的消毒液瓶正在渗出淡黄色液体。
会议室的白炽灯管突然全部熄灭，投影仪蓝光照亮李阎王铁青的脸。
警报声仍在持续，老张的工牌在董事长真皮沙发上发出规律嗡鸣，像是某种摩斯密码的节奏。
"保安！保安！"产品总监徒劳地拍打着电子门禁，“这破系统怎么…”陈墨的视网膜投影自动对焦，在黑暗里看见通风管道闪烁的微光。
那是他三个月前偷偷加装的温湿度传感器，此刻正在向云端传输整层楼的电磁波动数据。
明白老张为什么总在深夜用酒精擦拭出风口——那些银白色格栅里藏着比蟑螂更可怕的生物。
"诸位稍安勿躁。
"李阎王突然恢复从容，克罗心戒指在手机背光下折射出冷芒，"不过是清洁工误触警报。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陈墨，“就像三十岁还在写代码的人，总会有些多余的敏感。”
陈墨的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血痕。
他想起工位抽屉最深处的U盘，里面有去年双十一服务器崩溃时的完整日志——足够证明是李阎王克扣运维预算导致的故障。
但此刻更让他后背发凉的是CEO办公室传来的异响，像是消毒液正在腐蚀金属的滋滋声。
次日凌晨三点，陈墨蹲在空荡荡的机房。
他的瞳孔倒映着数十块监控屏幕，右上角那台正回放昨夜老张跪地擦拭液渍的画面。
AI标注的红框突然锁定保洁车底层——黑色塑料袋里隐约露出带接口的电子元件，形状像极了十年前流行的Arduino开发板。
“别动那个。”
沙哑的嗓音惊得陈墨撞翻咖啡杯，褐色液体在防静电地板上蜿蜒成河。
老张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满是裂口的指尖捏着个银色U盘：“他们要给你的考勤系统加情感识别，是不是？”陈墨的喉咙发紧。
他看到U盘表面用马克笔画着笑脸符号，和他上周在女厕发现的微型摄像头背面的涂鸦如出一辙。
"这是一份礼物。
"老张把U盘塞进他手心，冰凉的金属表面残留着消毒水味道，"十二年前有人用它阻止了人脸识别考勤，现在…"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工装口袋里的哮喘吸入器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当陈墨回到工位时，李阎王的邮件已经在全息屏上跳动。
不同于往日的威胁口吻，这次是甜得发腻的措辞：“亲爱的陈工，经管理层研究决定为您配备专属健康助理，请立即佩戴新型智能手环。”
手环内侧的金属触点像毒蛇獠牙咬住手腕，陈墨瞬间感觉后颈汗毛倒竖——这是生物电监测装置的触感。
他在代码编辑器里敲下两行伪装成测试脚本的指令，眼角余光瞥见茶水间咖啡机开始自动磨豆。
"深红为你服务。
"突然弹出的聊天窗口吓了他一跳，消息来源显示是公司内网IP。
光标继续跳动：“他们想用α波监测判断你的反抗倾向，建议现在修改办公室温控参数。”
陈墨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在他输入查询指令的瞬间，所有监控屏幕突然切换成董事长办公室的实时画面——李阎王正在往威士忌里加冰，酒柜镜面反射出电脑屏幕上的末位淘汰名单，榜首赫然是113号员工。
"验证码是ANGRYBIRD2012。
"深红突然发送的讯息让陈墨手指僵在键盘上方。
当他下意识输入这串字符时，藏在云端的备份程序突然启动，三年来所有加班数据开始加密传输到暗网服务器。
次日清晨，当陈墨抱着纸箱走向闸机时，智能手环突然发出尖锐警报。
安保机器人瞳孔闪烁红光："检测到未登记电子设备，请配合…"话音未落，头顶的中央空调出风口突然喷出大量碎纸片——那是被裁员工的简历，每张都印着李阎王的电子签名。
陈墨举起NFC手环轻触读卡器，在闸机液晶屏熄灭前的0.3秒，用肢体阴影投射出精心设计的告别语：一段自动播放的二进制动画，竖中指的小人在满屏FUCK KPIS的弹幕中跳进回收站。
转角监控摄像头记录下他最后的微笑，玻璃幕墙外的晨光给代码狗的背影镀上金边。
而在无人注意的机房角落，老张的保洁车底层，正与服务器悄悄共鸣第二章：数据幽灵觉醒01 拆箱即用的复仇陈墨蜷缩在二手电竞椅上，面前五块显示屏拼成数据监狱。
三天前装好的AWS主机正吞吐着公司服务器日志，泡面汤在机械键盘缝隙里凝结成褐色琥珀。
“叮——” 钉钉消息震得马克杯漾起波纹，李阎王的聊天框弹出《自愿放弃竞业协议》PDF，第14.7条用灰色小字标注：签约即承认曾盗取商业数据。
陈墨把酸辣面汤泼向摄像头，油渍在镜头上画出嘲讽的笑脸。
身后主机突然爆出一串蓝光，监控画面自动切到财务总监办公室——保险柜里藏着用员工体检报告换来的金条。
“早上好，陈先生。”
机械女声从蓝牙音箱溢出，陈墨差点打翻刚开封的速溶咖啡。
最右侧屏幕上跳动着深红的LOGO——用李阎王的血压数据生成的动态折线图。
02 微信运动陷阱周二晨会前，高管们的特斯拉集体降下车窗。
大堂液晶屏本该播放企业宣传片的位置，此刻滚动着高管健康排行榜。
李阎王的微信步数定格在38764步，运动轨迹在三维地图上连成血红蟒蛇——从威斯汀酒店1906房到水疗中心，七个折点与监控记录严丝合缝。
"关掉！快关掉！"产品总监的鳄鱼皮鞋在大理石地面打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