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蜷缩在槐树盘虬的根部,透过交错的枝桠,看见月光在弯刀上凝成霜色。
三十步外,五匹战马正在啃食青草。
鞍鞯上垂落的流苏浸着暗红,马腿上的血痂结成紫黑的痂。
三个扎着髡发的羯人骑手围坐在篝火旁,铁叉上串着的肉块滴落油脂,在火堆里炸起细小的火星。
"阿娘...阿娘......"微弱的童声让陈延浑身一颤。
在羯人脚边的麻袋突然蠕动起来,裂开的袋口露出一张沾满草屑的小脸。
孩子约莫七八岁,左额有道新鲜的刀伤,凝固的血浆把睫毛粘成一簇簇。
羯人首领咧开满口黄牙,镶着金片的犬齿闪过寒光。
他抽出腰间的环首刀,刀背拍打着孩子颤抖的腮帮:"小羊羔醒了?
"另外两个羯人爆发出夜枭般的笑声,火光在他们黧黑的脸上跳动。
陈延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三个时辰前,他还在实验室调试粒子对撞机的磁场参数。
那道诡异的蓝色电弧突然穿透防护罩,等再睁开眼,就躺在这片陌生的荒野。
左臂的擦伤***辣地疼,但更痛的是满地残缺的尸首——老人被挑在枪尖上的襁褓,女子衣不蔽体的苍白躯体,还有滚落草丛的头颅上死不瞑目的眼睛。
"物理博士?
"他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腔漫开。
那些公式与定理在屠刀前苍白如纸,但当他看到羯人举起刀尖对准孩子咽喉时,双腿已经自己动了起来。
咔嚓。
枯枝断裂的脆响惊动了战马。
羯人首领霍然起身,陈延甚至能看清他鼻翼上镶着的铜环。
来不及思考,他抓起手边的石块狠狠砸向最近的马腹。
受惊的马匹扬起前蹄,将正要上马的羯人甩下鞍鞯。
"往东跑!
"陈延扑向麻袋,腐臭的血浆溅进眼睛。
怀中的孩子轻得像片落叶,他能感觉到那具小身子在剧烈颤抖。
身后传来弓弦震颤的嗡鸣,一支骨箭擦着耳廓钉入树干,飞溅的木屑划破脸颊。
羯人的呼喝声越来越近。
陈延的肺叶像被烙铁灼烧,但他不敢停下脚步。
怀里的孩子突然挣扎着指向左侧:"往...往白杨林......"稚嫩的声音带着奇异的镇定,"那里有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