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三年深秋的秦岭深处,寒风卷着枯叶在破败的营帐间打转。李晨猛地睁开眼,粗布麻衣下的皮肤被草席扎得生疼。帐外传来此起彼伏的***声,混杂着铁器相撞的脆响。
"闯王,该喝药了。"粗粝的嗓音让李晨浑身一震,铜碗里黑褐色的汤药倒映出一张陌生的脸——浓眉方颌,左颊有道寸许刀疤。记忆如潮水般涌入,他竟成了被困在商洛山中的李自成!
帐帘突然被掀开,刘宗敏裹着寒气冲进来,铁甲上还凝着暗红的血渍:"官狗子的游骑摸到后山了,老营的婆姨们都在收拾细软。"他解下腰间的雁翎刀重重拍在木案上,震得药碗里的波纹荡开一圈圈涟漪,"大哥,是战是走,您得拿个主意。"
李晨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历史上这个时间点的李自成应该蛰伏山中,直到次年开春才突出重围。但帐外忽然传来孩童啼哭,透过缝隙望去,几个面黄肌瘦的妇人正把最后半袋粟米塞进婴儿嘴里。
"把各队掌盘都叫来。"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可怕,"让火头军把存粮都煮了。"
"闯王!"刘宗敏急得额角青筋暴起,"这可是..."
"照我说的做。"李晨抓起案头的《纪效新书》,泛黄的书页上还留着原主批注的墨迹。当十三路义军首领齐聚中军帐时,大锅里翻滚的粟米香已经飘满山谷。
"各位兄弟。"他按着刀柄起身,帐外火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咱们躲在这山里半年,饿死七百弟兄。今日官军要把最后的路都封死,你们说,是等着被做成京观,还是杀出去挣条活路?"
田见秀猛地站起来,铁护腕撞得案几哐当作响:"***贺人龙前日刚屠了张村,三百多口子..."
"所以更要杀出去。"李晨抓起木勺搅动沸腾的米粥,"但不是往河南跑——我们打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