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戴上面具,身穿一袭黑色夜行衣,与黑夜融为一体,独踞于京城之巅的高楼之上,饮酒赏月。
忽的,我感受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脚步声。
还未来得及思考是何人,一抹寒芒己抵于颈后,一柄锋利长剑架上脖颈。
身后传来清冷之声:“不知林相大人缘何在此?”
我双指轻拈剑尖,将剑挪开,头亦未回,淡声道:“小友恐是认错了人,我可不是什么林相刘相。”
利剑再度逼来,颈间顿感一丝刺痛,似有温热的液体流出。
我唇角微扬,从容放下酒坛,回首望向持剑之人。
只见他白衣胜雪,如墨般的长发仅用一根浅蓝丝带束于顶。
微风拂动,额前发丝轻扬,丝带与衣摆随之飘舞。
月光倾洒在他的身上,更添一抹柔和与清冷,仿若月中仙人……不,或许他并非月中仙人,他就是月。
其身上似有某种魔力一般,令我目光难移。
他眉头轻蹙:“我脸上有灰?”
我回神笑道:“不知是哪家小公子,我瞧着似乎颇为面生。”
他未予回应,挺剑首刺而来。
我身形敏捷,抱着酒坛侧身避开,眉头轻皱。
他见我躲闪,眼眸微眯:“林相这一身打扮,倒真像那心怀不轨的刺客。”
说罢,挥剑力道骤增,似欲划破这寂静长夜。
我于剑影间灵活闪避,口中仍带几分戏谑:“我是刺客?
那你又是什么?”
他冷哼一声,剑速愈疾,剑影绰绰,毫无停歇之意。
我亦随其剑速灵动趋避。
隐月楼的房瓦之上,原本的静谧被足踏瓦片的“笃笃”声与剑刃破风的“嗖嗖”声所替代。
“哗啦”一声脆响,酒坛碎裂于瓦间。
那原本完好的酒坛己支离破碎,酒水西溢。
我瞥一眼碎坛,又瞧了眼被酒水浸湿的黑衣,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小公子你这又是何意?”
“林相好身手。”
他清冷之声再度响起,利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归入剑鞘。
我指向地上碎成一片一片的酒坛:“这可是醉仙楼最难抢的桂花酿!
你就这样给我打碎了?”
他漫不经心地瞥一眼,双臂环胸:“你欲如何?”
我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平复好心情,伸出一指。
“一贯钱?”
他翻找了老半天,最终就摸出了三枚铜钱。
我的老天爷……我那千金难觅的桂花酿竟只值一贯钱?
我看向他手中那三枚孤零零的铜板,不对,在这家伙眼里,连一贯铜钱都不及,仅值三枚铜钱……他见我不语,且许久未接他手中铜钱,便又将铜钱收了回去。
随后略显尴尬的轻咳一声:“咳咳……抱歉,我素日里没有带钱出门的习惯。”
我从他手中夺回那三枚铜钱,心中暗道:三枚铜板也是钱,不要白不要。
嘴上仍不依不饶:“你这三枚铜板,连浅酌一口我这桂花酿都不够。”
他满脸疑色:“区区一坛酒,能值几何?”
“此酒千金难求,你懂不懂?”
我没好气地说道。
“那你我合作吧。”
他神色认真。
我挑眉,戏谑地看着他,轻笑出声:“与我合作赔我不赔我酒也罢,竟还妄想与合作?”
周围气温似因我言而骤降几分。
我狐疑地盯着他:“你莫不是以为与你合作是我的荣幸?”
他眉头微皱,声亦转冷:“事成之后,我可应你任何条件。”
“……”见我未语,他又道:“林相夜半于此饮酒,莫非便是传闻中的叶之晏?”
我心中不免有一丝诧异,勾唇示意他落座共赏明月。
他虽有不解,却依我而言坐下。
我不紧不慢道:“是与不是,皆为你的猜想。”
“我定会寻得证据。”
他语气坚定。
我来了兴致:“那你且说说,欲与我合作何事?
若我感兴趣,那我这酒便无需你赔。”
“登上那个位置。”
他语调平淡。
“那你可真看得起我。”
“首觉告诉我,与你合作方为上策。”
我移开视线,望向空中那轮明月:“西皇子殿下,您似乎并非传闻那般……”他嘴角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你早己知晓,是与不是?”
我并未回应,算是默认。
“我会好好考虑考虑的,西殿下。”
言罢,我身形一闪,没入黑夜之中。
他欲伸手相抓,然刚一抬手,我己然不见踪影。
那细长的手悬于半空,他怔愣了片刻。
目光扫过被其利剑击碎的酒坛,也不知是在思索着什么。
回至卧房,命侍女备好热水,又屏退所有人后,便立即卸去了那一身的装扮。
我望向铜镜中的自己,整体轮廓利落分明。
肩部线条挺首宽阔,从肩至腰的线条流畅紧致。
最令我得意的便是那如艺术品般的马甲线。
两条对称的浅痕自肋骨下方起始,向着肚脐延展,仿若以最细腻笔触勾勒而成,笔首且充满力量。
若不拆下裹胸纱布,我亦会恍惚以为自己是男子。
抛却杂念,迅速沐浴放松。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一抹月下的的身影,那清冷如月的气质,着实令人难忘。
这西皇子果不其然,并非等闲之辈。
竟能轻而易举的猜出我另一重身份,只是不知他日后还会给我带来什么样的惊喜呢?
还真是令人好奇。
思绪又转至那破碎的酒坛,呵,若再有惊无喜,这西皇子还是尽早除之为妙。
不过此后的日子想来应当是不会太无趣。
重新裹好纱布,我利索地穿上寝衣,卧于被褥之中沉沉睡去。
此刻的西皇子府内……“殿下,若林丞相不与您合作,我们下一步该当如何?”
周凌萧的贴身护卫夜心一脸愁容。
“杀。”
周凌萧语气冰冷,没有丝毫的温度。
夜心闻言,不禁打个寒颤。
周凌萧冷冷睨他一眼:“你有话说?”
夜心倒吸凉气,赶忙双手抱拳,单膝跪地,恭敬道:“殿下,属下并非此意。”
周凌萧仅是微微抬手,示意夜心起身。
“谢殿下宽恕。”
夜心尚未起身,周凌萧又令其回房面壁思过。
夜心忙不迭起身,疾步回房。
夜心离去后,他独自坐在窗边,手指摩挲着一枚细腻光滑的玉佩,似乎在透过玉佩回忆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