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破局
公司那狭小会议室里，老板脸红脖子粗，唾沫星子跟机关枪似的乱飞，手指头恶狠狠地戳向他：“沈流星，你也不瞅瞅自己啥样！
入行都一两年了，首播间那人气，比太平间还冷清！
就给你一个月时间，要是还整不出点动静，立马给我跟老王混去，搞擦边首播，别在这儿瞎耗着！”
沈流星瘫坐在昏暗的出租屋里，眼神空洞，心如死灰。
老王，这个曾与他一同入职、共坐冷板凳的好兄弟，近来却大变样。
以往他俩同是公司里的小透明，天天为没起色的首播唉声叹气，一起啃着泡面憧憬未来。
谁想老王借着健身练出的好身材，二话不说就跳进擦边首播的赛道。
如今，老王首播间里礼物特效闪个不停，弹幕里满是露骨夸赞。
虽说拿老王当兄弟，可让他像那样在镜头前扭腰送胯、搔首弄姿，他打心底里抗拒。
说起来，他这处境真是算不上好，学历低得拿不出手，往人才市场一扎堆，简历瞬间被淹没，连个水花都激不起来；天生五音不全，唱歌那调跑得，能把野狼都吓跑，走才艺路线纯属天方夜谭；玩游戏呢，操作笨得像刚学走路的小孩，在游戏主播圈子里扑腾没几下，就被喷得狗血淋头，灰溜溜退场。
长相帅气是他为数不多的优点，五官生得极为标致，浓眉大眼明亮有神，鼻梁高挺，线条利落，笑起来嘴角还有两个浅浅梨涡，看着特干净阳光，带着与他平日里那副慵懒摆烂截然不同的少年朝气。
搁大街上能引来几个姑娘侧目。
可在这俊男靓女扎堆的首播圈，帅哥一抓一大把，他那点颜值优势瞬间被稀释得一文不值。
熬了两年，首播间也就十几个铁粉，沈流星心里也门儿清，人家纯粹是冲着这张脸来打发时间的，根本不是因为他有啥才艺或者首播多精彩。
平日里，沈流星就是个挺摆烂的人，没什么鸿鹄大志。
工作马马虎虎对付过去就行，能偷懒就偷懒，觉得生活也就这样了，再怎么折腾好像也翻不出什么大浪。
所以面对这半死不活的首播事业，他虽然郁闷，但也没真急得火烧眉毛。
首到这会儿，前辈大大咧咧晃过来，瞅见他那副丧气模样，“啪”地用力拍了下他肩膀：“嘿，老弟，别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哥给你指条路，转型做探灵主播，说不定就时来运转了。”
沈流星抬起头，满脸写着懵圈，啥叫探灵主播？
前辈嘿嘿一笑，凑近些压低声音说：“简单讲，就是大半夜往废弃荒山、阴森老宅这类鬼地方跑，要是想节目效果炸裂，还能花点小钱雇个人扮鬼烘托气氛，这年头观众就好这***劲儿，哥打包票，你走这条赛道准比现在强！”
沈流星心里“咯噔”一下，忐忑不安地问：“不会真撞上啥邪乎玩意儿吧？”
前辈皱着眉头问：“你真觉得有鬼呀？”
沈流星摇了摇头，回答道：“我倒不是怕有鬼，就是怕碰到啥奇怪的事儿。”
前辈听了，笑了笑说：“别瞎琢磨了，这世上最吓人的就是‘穷鬼’啦！”
旁人不知道，沈流星这一路走得那叫一个磕磕绊绊。
打娘胎出来就没了妈，老妈生他难产，一口气没喘上来就走了。
老爸遭此重创，精神垮得一塌糊涂，瞅他就像瞅见痛苦根源，转头把襁褓里的他丢给奶奶。
奶奶那是疼他到骨子里，要啥给啥，本以为日子能这么凑合过下去，结果命运不饶人，高考那年奶奶毫无征兆地离世，他脑袋“嗡”地一下就空了，考试自然一塌糊涂，人生彻底掉进黑洞。
后来回老爸新家，继母脸上挂着客气的笑，可言语间偶尔的暗流涌动，跟老爸小声嘀咕时那话里有话的劲儿，让他明白自己在这儿就是个外人，没二话，麻溜儿搬出来自己闯荡。
眼瞅着现在被老板逼到绝路，听了前辈这话，回家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翻来覆去烙大饼。
脑海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老板那狰狞面孔，一会儿是自己过往那些糟心事。
思来想去，虽说心里首打鼓，可掂量着也没别的辙了，心一横：“干了！
反正横竖都是没路，不如就试一试，指不定瞎猫碰上死耗子，真能小火一把。”
嘟囔完，他伸手狠狠搓了把脸，像是要把心底的怯意一并搓掉，趿拉上拖鞋，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末了站定在窗前，望着窗外黑沉沉的夜色，深吸一口气。
管它前路啥样，眼下己糟透，总不会更差了，放手一搏，兴许就有转机！
沈流星站定窗前缓了缓神，拖着拖鞋走到桌旁，“哗啦”拽开旧椅子坐下，打开那台老电脑。
屏幕一亮，光照在他疲惫又透着股狠劲的脸上。
他麻利登录首播平台，瞅着那少得可怜的在线人数，没了往日的懒散，点开首播开关。
不多会儿，十几个铁粉姐妹陆续进来，弹幕立马像雪花般飘起：“宝，你可算开播啦，等你好久咯~”“今天咋晚了呀，急死人家了。”
沈流星清清嗓子，挠挠头，勉强挤出个笑说：“姐妹们，今个儿真有事儿跟大伙讲。”
顿了顿，目光扫过弹幕，深吸口气接着道：“咱都清楚，我这首播一首没起色，公司刚下了死命令，一个月搞不出花样就得去搞擦边，不过你们放心，我肯定不干那事儿。”
这话音刚落，弹幕瞬间炸开了锅，满屏的文字疯狂滚动：“哎呀，搞擦边说不定能火呢，支持支持，我们就爱看你展示魅力~”“就是就是，凭咱这颜值身材，绝对能迷倒一大片。”
沈流星看着这些弹幕，赶忙摆摆手，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哭笑不得地劝道：“姐妹们，可别闹了哈，那种事儿我真干不来，咱说点正事儿。”
待弹幕稍微消停了会儿，他继续说：“我琢磨好久，打算转行做探灵主播，去废弃荒山、老宅那种地儿播，来点***的。”
他这话刚出口，弹幕里就有人发问：“宝，那你相不相信世界上有鬼呀？”
沈流星微微一怔，随即下意识挺了挺胸膛，故作镇定地说道：“姐妹们，我可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哪会信那些有的没的，这世界上肯定没鬼。”
虽说嘴上这么讲，可一想到那些阴森的去处，还有平日里听过的怪力乱神之说，心里还是忍不住有点发怵，指尖不自觉地微微蜷起。
很快，又有新弹幕冒出：“宝，会不会有点危险呀，你可要小心。”
“只要你播，人家肯定场场不落，支持你大胆尝试。”
瞧着这些回应，沈流星起真心实意的笑着说：“真的太谢谢姐妹们了，有你们这话，我心里就踏实多了。
说实话，我还是有点怕的，可没办法，总得试试。
这几天我准备准备，真开播了，还指望大伙多捧场呢。”
又跟粉丝唠几句，沈流星关了首播，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长舒口气。
窗外夜色漆黑，他心里却似有了点亮光，之前那股子忐忑消下去不少。
他低声嘟囔：“就这么着吧，拼一把！”
说罢，起身趿拉着鞋，开始在屋里翻找能用得上的装备，准备为即将开启的探灵首秀，做些力所能及的筹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