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角铜铃在细雨中轻颤，暗合着萧景煜跃过东墙的节奏。
他玄色箭袖掠过荼蘼花架时，惊起三只蓝尾鹊，其中一只爪间还攥着半片未啃净的青梅核，酸涩的果香混着少年衣襟上的铁甲冷意，在湿润的空气中氤氲成缕缕白烟。
太湖石上的青苔被他足尖碾出淡绿水痕，腰间青竹蛐蛐笼里传来金翅将军的振翅声。
这蟋蟀是他上月与月璃在梅林捉的，当时小郡主提着鹅黄襦裙在泥地里追了半里，绣鞋沾的梅瓣至今还嵌在笼缝里。
雕花窗内探出的鹅黄衣袖正微微发颤，月璃踮脚去够那枝斜入书案的白玉兰时，腕间累丝嵌宝金镯滑到肘弯，露出雪肤上几点未愈的墨渍——那是三日前临摹《快雪时晴帖》时，被萧景煜故意撞翻砚台留下的。
此刻宣纸上的《出师表》被花影割成碎金，陟罚臧否四字恰好落在她昨夜偷藏的蜜渍青梅上，纸面洇开一圈琥珀色糖霜。
"兵法云出其不意。
"萧景煜足尖点过太湖石，落地时铁护腕磕在青砖上，惊得案头鎏金狻猊香炉吐出半截残香。
他腰间佩剑的云纹吞口处，还系着月璃去年端午赠的五毒香囊，褪色的朱砂正从艾草缝里漏出，在玄色衣料上描出蜿蜒血线。
月璃腕间玉镯撞在洮河砚上，溅起的松烟墨在"亲贤臣"三字上晕开朱砂似的斑点。
茜纱帕子捂住墨痕时，她发间银蝶簪的须角扫过少年颈侧，在喉结处划出一道细如发丝的红痕。
这蝶簪原是萧景煜去年生辰猎得白狐所制，九尾狐毛做的触须还沾着北疆风雪气。
前院传来的十二道铜锣声裹着雨腥气破窗而入。
萧景煜掌心玉兰被捏出汁液，嫣红花汁渗进蟠螭纹袖口时，他忽然想起三日前校场比武，月璃兄长苏怀瑾的银枪也曾挑破同样位置——那枪头此刻还染着他的血，藏在演武场东南角的兵器架上。
碎裂的花瓣飘落在月璃未完成的《洛神赋》摹本上，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八字被染成胭脂色，像极了他们初遇时猎场溅血的麂子皮。
苏老将军掌下裂开的紫檀案几上，圣旨金线蟠龙逆鳞怒张。
暗格里那封未启的密报滑落半角，露出"柳氏通敌"的朱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