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发挥失常,考不上清华北大,我们生你有什么用。”
“回来再复读一年,明年给我们考个清华北大。”
“还和我们要学杂费,你不回来复读,我们就没你这个儿子,更不可能给你钱让你读什么浙大……”砰!纪念猛的被人撞了个踉跄,他低着头盯着地面,不敢抬头。
纪念长长的刘海遮住大半张脸,还戴着一个大大的黑框眼镜。
“对不起!”一双黑色皮鞋出现在纪念眼里,同时一道冰凉淡漠的男声在纪念头顶响起。
纪念低着头默默从男人身边绕开,继续往前走。
黑西装男人深深看了纪念一眼,抬脚往反方向走去。
纪念低着头,心里的委屈再也压不住,眼泪从眼角滑落。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自己高考时候会发烧!”“为什么自己要考清华北大!”“为什么自己还要复读,明明已经复读两年!”“自己在学校就是透明人,被同学排斥欺凌。
回家被父母打骂,骂自己是废物垃圾。”
“自己不想再复读,父母就说没自己这个儿子。
明明自己已经用暑假的全部工资交了学费,就差335.72的学杂费……”纪念靠在桥边休息,又累又饿。
打电话要学杂费被骂,他浑浑噩噩地从浙大走到了钱塘江大桥,从下午四五点走到晚上八点,从天亮走到天黑。
纪念看着钱塘江夜景发呆。
夜幕降临,钱塘江两岸的灯光依次亮起,如同璀璨的星河缓缓流淌。
可那与他纪念有什么关系!万千灯火不曾有他一盏!更不可能为他亮起一盏!江风呼啸,狠狠撕扯着纪念的衣角,像是要把他往无尽的黑暗里拽。
“废物,没考上清华北大,让我在邻居面前丢尽了脸,别想我给你一分钱!”这话在他脑海里不断循环,搅得他头疼欲裂。
从小的批评教育让他自卑、懦弱、敏感,让他下意识否定自己。
“自己好像就是废物,就是垃圾,像自己这种垃圾就应该待在垃圾桶里。”
纪念靠在桥边望向钱塘江,五彩斑斓的灯光打在汹涌的钱塘江上,映得江面波光粼粼,美不胜收。
纪念目光往江面深处望去,就只剩下一片漆黑,冰冷刺骨的黑。
自己只要纵身一跃,闭上眼睛,就可以离开这个让自己失望透顶的世界。
脑海里不断浮现出父母的谩骂、同学的嘲笑、周围人不屑的眼神。
“废物,你跳啊!”那些声音像一群恶狠狠的乌鸦,在他脑袋里横冲直撞,啄食着他最后一丝求生的意志。
纪念的手紧紧攥着大桥的栏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的身体微微颤抖。
那是纪念在害怕死亡,但他更害怕这个冰凉的世界。
纪念闭上眼睛,想越过桥边护栏的时候,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
提起来的勇气散掉,纪念被迫停下,靠着护栏坐下,手颤抖着从兜里拿出手机。
震动的手机是崭新的苹果手机,黑色的,是撞自己的男人放的。
苹果几,纪念认不出来,他自己用的还是几年前父母淘汰下来的手机。
黑色苹果手机没有锁屏密码,只有一条短信:我们检测到您有轻生的念头,您的器官与我们尊贵的客户配对成功,他愿意花费200万买下您的一切。
您需要用一年时间调养好身体,您可以去我们安排的地方,也可以去全国,乃至全世界任何地方,我们会在一年后拜访您。
我们相信您答应,因为有能力考清华北大的,没人是傻子。
当然您有十分钟时间思考,请及时回复我们。
纪念看着短信,简短的文字却字字诛心自己要轻生,有人还想让自己当别人的器官容器,拿自己的器官给别人续命。
纪念把黑色苹果手机丢到一边,靠在护栏上发呆,眼泪不争气的流,打湿他有些破旧的衣服。
200万买自己的一切吗?“我们生你养你,你就是为我们活得,你就该听我们的”,父母的话在耳边响起,刺地纪念浑身冰凉。
纪念把眼泪擦干,也想明白了。
古有哪吒剔骨还父,割肉还母,自己也可以用这些钱还父母的恩情。
在聪明人眼里,一无所有和200万不难选择。
纪念拾起手机,银行短信:“您尾号XXXX的账户于8月28日20:32分收到一笔200万元的转账,当前账户余额为2000000.00元。”
纪念的手指微微颤抖起来,他的目光凝滞在那串数字上,大脑一片空白。
那串数字在纪念这里不是简单的200万元,也是自己的卖命钱。
神秘短信又发来一条:您的200万元已经到账,如果有其他要求可以告知我们,我们竭力为您服务。
父母已经告诉了纪念他人生中最后一道算术题——浙大录取通知减去338.24元书本费,等于父母那句我们没有你这个儿子。
么纪念也可以告诉父母一道算术题——180万减去二十年养育之恩再减去二十年批评教育,等于纪念的我也没有你们这样的父母。
纪念手指依旧颤抖,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重复输入了好几次:给我父母汇过180万去,说我和他们断绝关系,还有可以过来接我了。
神秘短信又发来一条:乐意为您服务,款项将在一小时后成功转至您父母的账户。
我们马上派车接您,预计五分钟到达。
温馨提示,从现在起,您的生活将步入全新阶段,我们会随时关注您的状态。
纪念盯着手机屏幕,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自己彻底斩断了与过去的联系,未来等待他的,是未知的命运。
纪念踉跄站起身,把只有装饰作用的黑框眼镜摘下,用力丢进钱塘江,那是父母感觉他戴着眼镜更像一个好学生。
他看着眼镜在江面没有溅起一点水花,缓缓沉入江底。
“啊!”纪念朝江面大喊了一声,仿佛他丢掉的不只是眼镜,还有父母套在他身上的枷锁。
他已经把自己卖了,180万足够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自己以后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呲!”刺耳的刹车声在纪念身边响起,一辆黑色轿车急停,靠近纪念一侧的后车门自动打开。
纪念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心情,走进后排坐下,车门自动关闭,轿车行驶在钱塘江大桥上。
开车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西装,纪念觉得他就是那个故意撞自己,偷偷给自己塞手机的人。
纪念没有出声询问,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纪念不认识黑色轿车的品牌,但后排低调奢华的装饰,纪念还是可以看出来的。
黑色轿车行驶在路上,没有一丝颠簸,纪念是又累又困,他靠在座椅上睡着了。
黑西装男人回头看了一眼,确定纪念已经睡着,拿起身边的对讲机说道:接到人了,人睡了。
男人把对讲机收起来,专心致志开车。
没一会儿,对讲机响起电流声,传来清脆悦耳的女声:王……,调头回来接我,送我们去机场。
黑西装男人拿起对讲机:好,稍等。
收起来对讲机,正好轿车刚刚跑下钱塘江大桥,调头回去接人。
……“呲!”迈巴赫G900停在桥边,副驾和后座车门自动打开,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和口罩的女孩走近。
她小心翼翼拨开纪念刘海,看到纪念的模样,满意地点了点头。
从副驾驶拿出眼罩和降噪耳机,给纪念轻轻戴上,才坐进副驾驶。
车门自动关闭,迈巴赫G900重新行驶在钱塘江大桥上。
黑西装男人对女孩说:“不用亲自来的,有我们看着。”
女孩把玩着手上老旧的兔子玩偶,把它轻轻贴在自己胸口:“不放心,亲眼看着会放心些。”
黑西装男人沉默了一会儿,悠悠叹道:他的运气是好是坏,还真说不清。
女孩低头看着胸前的兔子玩偶,笑了笑没有说话,只在心里想着:“我等了他13年,他是我的药。”
……40分钟后汽车驶进萧山国际机场,停在一架私人飞机旁,车门打开,黑西装和女孩下车。
女孩走到后座,抱起熟睡的纪念。
黑西装上前想帮忙,女孩摇头拒绝,小心翼翼抱着纪念走上舷梯。
女孩把纪念轻轻放在床上,和跟着上来的黑西装冷冰冰地说道:“王叔,要麻烦你去扫一下尾巴。”
黑西装点了点头,转身下了飞机,开着车离开机场。
黑西装拿出手机,打了几个电话。
“已经起飞。”
“扫尾巴。”
“西宁。”
黑西装开车直奔浙大……飞机在平流层平稳穿行,窗外是浓稠如墨的夜色,脚下是亮起的万家灯火。
女孩趴在床边睡着了,纪念躺在床上,睡得很沉。
三个小时后……飞机在跑道滑行,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沉闷且尖锐的声响,轻微的震动将女孩从睡梦中唤醒。
她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看向窗外,西宁到了。
震动停止,飞机在跑道刚刚停稳,一辆黑色保姆车就停在飞机旁边。
飞机舷梯放下,女孩摇头拒绝了空姐的帮忙,抱着纪念下飞机,上车离开机场。
女孩把纪念的头放在自己腿上,想让他睡得舒服一些。
开车的是个灰色西装女人,她回头小声说:一个小时。
女孩点头,没有说话,一天的奔波她也很累,靠着座椅闭目休息。
女孩眼睛一闭一睁,车子已经停在别墅地下车库。
女孩轻咬了下舌尖,让自己清醒,打开车门,抱着纪念走进别墅电梯,按下三楼。
西装女人走进旁边楼梯,“哒哒哒”上了楼。
女孩打开主卧房门,把纪念放在席梦思大床上,自己拉过椅子坐在床边。
西装女人拿着葡萄糖和几块蛋糕走进房间,放到书桌上,就悄悄退了出去。
女孩咬开葡萄糖袋子,尝了一口,苹果味的,有些甜,在她认知里刚刚达到能喝的标准线。
把葡萄糖送到纪念嘴边,喂他慢慢喝。
喂着纪念喝葡萄糖,她也拿起蛋糕,塞进嘴里,还不忘下意识打量周围。
她怕母亲看见,如果让母亲知道,她又要被说毫无淑女形象。
女孩吃的有些急,噎到了,她从纪念嘴边拿过葡萄糖喝了一大口,才好不容易把蛋糕顺下去。
女孩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把喝完的葡萄糖丢进垃圾桶。
女孩瞧着纪念睡得沉,便直起身,缓缓伸了个懒腰。
这一舒展,她那曼妙的曲线毫无保留地展露无遗。
她的腰肢纤细,盈盈一握,与修长笔直的双腿相互映衬,勾勒出恰到好处的身体比例她摘下鸭舌帽,丢在书桌上,一头乌黑的长发顺着她的动作肆意散落。
几缕发丝调皮地垂落在白皙的脸颊旁,更衬得她肌肤如雪。
她轻眨着眼睛,灵动的眼眸像是藏着璀璨星辰,顾盼间满是风情。
女孩在衣柜里找出崭新的睡衣,往浴室走,身上的衣服一件件滑落在地上。
她拧开开关,温热的水流瞬间喷洒而出,细密的水珠迅速氤氲了整个空间,将她笼罩其中她抬手,指尖轻轻滑过肌肤,似要借此洗去一身的疲惫与忧愁。
温热的水顺着她的发丝、脸颊滑落,流过优美锁骨,攀登雪白高峰,再蜿蜒至纤细柳腰。
女孩微微仰起头,任由水流冲刷着自己,紧闭的双眼间,疲惫与欣喜尽显。
不知过了多久,女孩缓缓睁开眼睛,抬手关掉水龙头。
她伸手拿过一旁的浴巾,轻轻擦拭着身体,动作轻柔。
随后,她穿上睡衣,睡衣的质地很好,贴合着她的肌肤,更衬出她的姣好身段和高贵气质。
她踱步到床边,看着依旧沉睡的纪念,毫不犹豫地轻轻抱了上去,仿佛抱住了自己的全世界。
嗅着淡淡洗衣粉香味,她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这股陌生又熟悉的味道,驱散了她心底的阴霾与恐惧。
她把脸埋进纪念的颈窝,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体温。
她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纪念的衣角,她的呼吸渐渐平稳,她睡着了。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轻柔地洒在两人身上。
女孩的睫毛微微颤动,偶尔还会轻轻呓语,似是在梦中经历着美好的时光。
她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不知过了多久,女孩在睡梦中动了动身子,抱纪念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开。
她往纪念怀里又蹭了蹭,像是要把自己完全融入他身体。
夜,愈发深沉,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到两人均匀的呼吸声。
女孩在纪念的怀抱里睡得很沉,很沉,仿佛在这一刻,时间都为他们停驻,所有的烦恼与忧愁都被隔绝在外……第二天早上纪念的意识像是从幽深的海底缓缓上浮。
混沌中,他听见耳边传来细微的呼吸声,温热的气息轻轻拂过脖颈,带着丝丝痒意。
眼皮沉重得像被灌了铅,他费了好大的劲,才勉强撑开一条缝。
入目是陌生又豪华的房间,窗帘半掩,几缕阳光从缝隙中挤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下意识地想要挪动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