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伸手去拿那瓶所谓的通灵之血,其血己然凝固,一粒粒仿若朱砂,毫无腥膻之气,反而萦绕着一股异香。
通灵之血?
不晓得此物到底有何用途,看那女子如此放心交给他,想必也不是什么重要物件。
至于她说三日后来取报酬,那就很搞笑,等他梦醒了,从此两人再无交集。
将所谓的通灵之血搁置一旁,转而打量起这间简陋的店铺,结果发现除了那幅中堂与字帖有关联之外,再无一物与现实有关,让人觉得很是离奇。
不过,梦境都是虚无缥缈的,反正以科学的角度是无法完美解释。
只是,这个梦境似乎过长了些,身处其中可以随意掌控自己的行动,与现实别无二致。
这种完全契合,没有一丝疏离感的梦境,周晓天也是初次经历。
突然,一个荒诞的想法在脑海里浮现,莫不是穿越了吧?
他是程序员,对于半个同行们所构造的世界一向嗤之以鼻。
虽说程序员所建造的世界也是虚拟的,却真真切切投映在现实中,而他们则完完全全是虚无主义。
如果真是身处高级别的梦境,掐肉也是没用的,所以他第一时间否决这个办法。
对了,小李子是如何分辨梦境与现实的?
似乎是个小陀螺……当周晓天想找个工具削个陀螺之时,怀中掉出一张字帖,正是黄大仙所送的那一张。
这一下,顿时让他的脸色一片铁青,一时忘了捡起字帖。
字帖是现实之物,不应出现在梦境之中,如今它既然出现了,那么这一切根本就不是梦。
他么的,竟然真的穿越了!
精神恍惚了许久,终于反应过来,他得回去,为了护林员的职责,为了大熊的温饱……尽管不愿承认,他终究还不能彻底忘怀那个女人与便宜女儿,毕竟朝夕相处了十二个春秋。
冷静下来之后,他终于找到了穿越的关键,那张字帖!
慌忙捡起字帖,在柜台后翻出一套纸笔,不过却没有墨,倒是有一小包朱砂。
取来净水化开了朱砂,蘸起浓墨,开始在黄纸上临摹起字帖来。
笔走龙蛇,一气呵成。
让他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此次临摹并不能成功将他送回去,只是他仍然不死心,一遍又一遍地临摹着,以至于书帖散落满地,以致无从立足。
这种疯魔劲,路过的人望而却步,根本不敢涉足其内,在店铺外远远地指指点点。
“应掌柜这是怎么了?”
“天知道,走火入魔了吧!”
“积点口德吧,这是遇到难事了。”
“活该,天命解忧铺号称包解百忧,掌柜之位不是谁都能胜任的……”话犹未毕,即被人推搡开,正想发怒,目光迎上来人,立刻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容。
“轮回宗办事,闲人退散!”
六位黑衣人斥散众人,凶神恶煞地闯入店铺,将一脸茫然的周晓天团团围住,眼睛死死盯着他,也不言语,唯有手上铁索叮叮作响。
周晓天只觉得莫名其妙,他初来乍到,自忖行得正坐得端,根本不用惧怕这伙索命鬼。
正要出言呵斥,门口一道残影闪现,一位白衣男子背着手浮在半空俯视着他,冷冷说道:“应天命,你的事发了,随白某走一遭。”
“天啊,应掌柜犯了什么事,竟然惊动了白八爷?”
“活该,天命解忧铺的天命二字,不是谁都能背负得起的。
命格不硬,早晚得出事。
果然,一大早的就出事了。”
白八爷话音方落,围观者七嘴八舌起来,其中不乏冷嘲热讽之语。
周晓天听到了,心中苦笑不己。
这天命解忧铺竟然是不祥之地,若不是没得选择,岂会一头扎进来自找苦吃。
葛大爷连三T公司都开不下去,天命百忧铺的创始人得有多大的心气,没有堪比神明之能,怎敢夸下如此海口。
这不,连累到刚穿越过来的新人了。
他觉得很是委屈,什么好处没得到,反倒要背这么大一口锅。
上门找麻烦的,显然是修仙中人。
这个圈子的锅,他背不起,也不敢背。
“等等,这位执事,你们要抓的是应天命,与我周晓天无关。”
周晓天自认解释得很清楚且诚恳,可迎来的却是白八爷更为阴森的语气。
“抓的就是你!”
说着,白八爷掏出一张帖子,法力激活之后,一个人像投影出来,赫然是周晓天真容。
周晓天有些无语,投影中人确实是他,根本无从辩驳。
这一刻,他终于有些心慌,但仍故作镇定,一心指望字帖能将他穿越回去,远离这个漩涡。
“诸位且等等,待我写完这最后几个字。”
说着,也不管众人诧异的目光,捡起毫笔,蘸着仅剩的一点朱砂墨,继续笔走龙蛇。
阎君杜敕敕字才写了一半,朱砂己尽,犹豫了一瞬,从怀里摸出那瓶通灵之血。
“住手,此乃圣物,岂容尔一再亵渎!”
白八爷早就等得不耐烦,见周晓天欲以通灵之血作墨,不由目眦欲裂,急忙伸手摄夺过来。
周晓天见对方夺走通灵之血,才恍然大悟,竟然是这劳什子的通灵之血带来的麻烦。
事到如今,唯有嗟叹一声天意。
抛却毫笔,叫屈不迭。
“白八爷,冤枉啊!
东西是客人一大早来店里寄售,说是鬼市淘换来的,我委实不知其来路有问题啊……”“来路不明的东西也敢沾手,你以为你是谁!”
白八爷根本不听周晓天的狡辩,冷哼一声后,道:“锁上,带回阴律司。”
一位黑衣执役将锁链挂在周晓天的脖子,轻轻一扯,后者不由自主地飘浮起来,宛如行尸走肉一般。
“八爷,这小子身上没有丝毫法力,竟然胆大包天,敢干犯禁的勾当……”黑衣执役没说完,白八爷目光冷冷瞪过去,吓得他改口道:“卑职失言。”
“此案关系重大,尔等最好能守口如瓶,否则后果自负!”
白八爷此言虽然是针对几位黑衣执役说的,身上阴冷的气势散开,将整个天命解忧铺笼罩住。
围观的众人无不打起冷颤,恨不得多长两只脚,远离这是非之地。
接着,他再次扫了一眼现场,除了满地黄纸,唯有那幅中堂与店铺匾额,让他肃然抱拳。
最后,拿起茶几上的字帖,眼神中闪过一丝震惊,紧接着眉头凝重起来。
阎君帖!
此物烫手,更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