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我还是个加班到猝死的996社畜。
此刻,我重生成了妖王-一只通体雪白的萨摩耶。
妖王殿前的千年银杏抖落一地金叶时,我正在临江公园的草坪上晒太阳。
尾巴被秋风吹得蓬松如云,肚皮贴着尚有余温的鹅卵石小道,连爪子尖都惬意地蜷缩起来。
"王!城东鼠妖又在偷功德箱的香油钱!"我掀开眼皮,看见穿快递服的刺猬精正捧着平板电脑飘在半空。
他头顶还粘着片枯叶,显然是刚从妖界通道冲出来。
阳光穿透他半透明的妖灵体,在草坪投下晃动的光斑。
"这种事找妖务司。
"我把下巴重新搁回前爪,"没看见我在休眠?""可您已经休眠三个月了!"刺猬精的刺都炸开了,平板弹出全息投影,"这是本月第七十三次投诉,妖界长老院说再不出面整顿......"我抬起后腿挠了挠耳后,犬齿间漏出一声嗤笑:"跟他们说,本王正在人间界考察新型社会治理模式。
"尾巴扫过身侧堆成小山的薯片包装袋,精准拍在自动贩卖机的出货键上。
哐当一声,新出的樱花味限定款稳稳落在鼻尖前。
开玩笑,上辈子当社畜天天加班猝死,这辈子好不容易混成妖王,不摆烂对得起重生福利?我伸出爪子扒拉薯片袋,粉白相间的包装在阳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所以说当狗有什么不好?不用开会不用写报告,卖萌就能骗到火腿肠。
刺猬精还在絮叨什么"两界联席会议",我翻了个身露出肚皮。
秋风裹着糖炒栗子的香气拂过绒毛,远处传来孩童追逐的笑声。
这样好的秋日,应该用来打盹。
直到某种冰凉的触感贴上后颈。
我瞬间炸毛,樱花薯片撒了一地。
翻身跃起的刹那,妖力在经脉中轰然流转。
利爪撕开空气发出爆鸣,却在触及来者手腕时骤然凝滞——那截冷白皮肤上缠着朱砂手串,十八颗星月菩提子正泛起微光。
"镇妖纹?"我弓起脊背,喉咙里滚出低吼。
妖瞳映出来人模样:二十出头的青年,丹凤眼潋滟生辉,白大褂下摆沾着几根橘***毛。
最醒目的是他胸前铭牌——"妖怪事务管理局特别顾问,花间"。
"会说人话的萨摩耶?"他蹲下身,腕间菩提子随动作叮咚作响。
我这才发现他另一只手握着改良版测妖仪,液晶屏上数值正在疯狂跳动,"灵力值9999?仪器坏了吧......"我僵在原地。
方才情急之下竟忘了切换妖语!现在装普通狗还来得及吗?尾巴不自觉开始摇晃,这是犬类妖族的本能反应——面对强者时会不自主示好。
花间忽然轻笑。
他指尖夹着张泛金符咒,在我眼前晃了晃:"追着鼠妖残留的妖气过来,没想到逮到条大鱼。
"符纸无风自燃,青烟幻化成箭头直指我眉心,"说吧,哪个山头的?"我盯着他领口若隐若现的锁骨线条,突然意识到这个姿势有多危险。
人类温热的呼吸拂过耳尖,檀香混着实验室特有的冷冽气息扑面而来。
要命,这捉妖师用什么牌子的洗衣液?"汪!"当狗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理直气壮装傻。
我吐出舌头,歪头做出标准微笑脸。
妖力悄无声息地缩回丹田,灵力检测仪的数值瞬间归零。
花间愣住的神情取悦了我。
趁他低头查看仪器,我后腿发力准备开溜。
然而刚跃出半米,后颈皮突然一紧——这人竟揪住了我的命运后脖颈!"想跑?"他把我拎到眼前,丹凤眼眯成危险的弧度,"市图书馆古籍区第三排《妖典》第752页,记载着妖王化形时会保留本体特征。
"指尖轻轻拨开我耳后的绒毛,"比如...这里的三瓣金莲印记。
"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妖王印记是最高机密,这个人类怎么会......远处突然传来刺猬精的尖叫。
扭头望去,三个穿黑西装的狼妖正追着快递车狂奔,车顶绑着的功德箱哐当乱响,硬币在夕阳下折射出璀璨光瀑。
领头的狼妖边跑边喊:"王!鼠妖说今晚团建去偷大悲寺的许愿池!您要不要......"闭嘴啊!我在心里哀嚎。
现在装死还来得及吗?花间的手微微颤抖,不知是气的还是笑的。
他把我放到长椅上,慢条斯理地摘下金丝眼镜:"原来您就是那位'正在考察社会治理'的妖王大人?"我盯着他镜片上流转的符咒微光,突然想起上周妖务司的报告:管理局新来的顾问改良了显形符,已经揭穿十几个伪装成宠物的偷渡妖怪。
当时我正用爪子扒拉小龙虾外卖,还嘲笑人类多此一举。
报应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夕阳将云层烧成金红色时,我蹲在管理局的实木办公桌上,看花间用朱砂笔在符纸上勾画。
他袖口卷到手肘,小臂肌肉随着笔锋游走微微起伏。
檀香从青铜兽炉中袅袅升起,在天花板结成八卦阵图。
"所以,"笔尖在黄纸顿住,"您放任妖界治安恶化三个月,就是因为......"他抬头看我,镜片后的目光意味深长,"薯片太好吃?"我甩了甩尾巴,把桌上文件扫到地上:"这叫无为而治。
"爪子按在最新款游戏机上,"而且人类发明了这么多好东西,你们妖怪管理协会也该与时俱进。
"窗外忽然掠过一道黑影。
花间眼神骤凛,甩出的符咒在空中燃成火网。
凄厉的鼠啸刺破暮色,篮球大的灰影撞在玻璃上,留下道冒着黑烟的焦痕。
"第七十四次。
"我舔着爪子悠悠开口,"早说了直接揍一顿最管用。
"花间没接话。
他走到窗边,指尖沾了点焦黑痕迹凑到鼻尖:"妖气里混着魔气。
"转身时白大褂扬起凌厉的弧度,"劳驾妖王大人解释下,贵属下的灵力为何带着深渊味道?"我怔住了。
落地窗倒影中,白犬额间的金莲印记正泛着血光。
---花间的实验室泛着冷金属光泽,我蹲在离心机上,看试管里鼠妖血液在蓝光中翻涌。
那些漆黑的气泡不断分裂重组,最后凝成张狰狞鬼面。
电子屏弹出分析结果时,我右前爪的肉垫突然刺痛——这是白泽血脉对凶兆的本能预警。
"深渊蚀骨咒。
"花间扯下橡胶手套,腕间菩提子撞在操作台叮当作响。
他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朱砂笔,笔杆刻着我看不懂的梵文,"三百年前就该绝迹的东西。
"我甩尾拍灭一支快要坠落的试管:"所以你们管理局的结界形同虚设?"爪子故意在精密仪器上划出刺耳声响,"连魔气渗透都监测不到,还好意思收妖界那么多灵石维护费?"玻璃幕墙倒映出花间绷紧的下颌线。
他转身从保险柜取出个檀木盒,掀开时寒气四溢:"这是今早在临江大桥墩里挖出来的。
"镊子夹起块冰晶,内核封着片沾血的白鳞,"认识吗?"我浑身绒毛瞬间炸开。
那些冰晶在灯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分明是北极龙宫***的千年玄冰。
而鳞片边缘的锯齿状裂痕,与我左耳后那道旧伤完美契合——那是我重生当天,在妖王殿台阶上磕的。
"栽赃嫁祸能不能走点心?"我弓起脊背冷笑,妖火在尾尖燃成青莲,"上周我还在和北海龙王视频会议,真要偷他家玄冰......"火苗突然暴涨,将冰晶吞没成雾气,"需要亲自去?"警报器尖叫着喷出灭火泡沫。
花间抬手结印,金色符文在泡沫雨中织成护罩。
我看清他指尖结痂的灼痕,忽然想起三百年前某位故人也有这样的伤——镇妖司最后任少主,被业火烧穿灵脉那天,血雨下了整整七日。
"妖王陛下。
"花间的声音把我拽回现实,他掌心的罗盘指针正疯狂旋转,"您尾巴着火了。
"我低头看见引燃的实验报告,抬爪拍碎消防喷头。
水流冲垮仪器架的瞬间,本命妖火不受控地漫过瓷砖,在积水表面燃起朵朵红莲。
花间抄起灭火器砸向紧急制动按钮,冷气与火光在他镜片上交织成诡谲图腾。
当备用照明亮起时,我正蜷在报废的粒子对撞机里舔爪子。
花间站在满地狼藉中,白大褂下摆焦黑卷边,发梢还粘着泡沫干涸的结晶。
"维修费从妖界财政划账。
"他摘下碎裂的眼镜,露出眼尾朱砂痣,"现在劳驾解释,为何玄冰上的妖气与您同源?"我盯着他锁骨处随呼吸起伏的玉坠。
那抹熟悉的青芒,分明是上辈子我工位盆栽里养的碧玉藤。
记忆如潮水翻涌——熬夜做PPT的夜晚,那株植物总在显示屏蓝光里轻轻摇曳。
"喂。
"肉垫按上他心口,我凑近轻嗅,"你用哪个牌子的沐浴露?"花间僵住的表情让我心情大好。
犬类优越的嗅觉捕捉到雪松与琥珀的尾调,其间混着极淡的...龙涎香?这种皇室***的香料,可不是普通顾问能用得起的。
"妖王陛下。
"他捏住我后颈皮拎到眼前,眸中金芒一闪而逝,"你在转移话题。
"我顺势瘫成液体状:"你们人类不是有句话?重要的不是真相,而是......"尾巴扫过他腕间菩提子,"谁定义真相。
"警报器再次炸响,这次是来自妖灵巷的紧急联络。
全息投影在硝烟中展开,画面里霓虹招牌"孟婆汤吧"正在坍塌,钢筋骨架间缠绕着黑色藤蔓。
醉醺醺的猫妖们四散奔逃,有人举着鸡尾酒瓶大喊:"王!您投资的夜店要塌了!"花间拎着我的手指骤然收紧:"您还经商?""这叫促进两界文化交流。
"我挣脱束缚跳上通风管,"顺便说,那底下埋着妖界最大的符文保险库。
"在钻入管道前最后瞥他一眼,"你猜那些藤蔓最先会找上谁?"夜风裹着细雨扑面而来时,我正蹲在120层高的玻璃幕墙外。
爪尖勾着排水管,看脚下车流汇成金色长河。
三百年前这片滩涂还立着镇妖司的瞭望塔,如今只剩霓虹灯牌在雨中晕染成血色光雾。
花间破窗而出的身影比想象中矫健。
他腰间缠着改良版捆仙索,手里罗盘已换成青铜八卦镜。
夜风鼓起白大褂,露出绑在大腿外侧的符咒枪。
"东南方向三百米。
"我甩去耳朵上的雨水,"闻到没?玄冰混着尸臭味。
"他忽然扬手,镜面折射的月光凝成银桥。
我跳上他肩头时听见轻笑:"妖王当导航仪,倒是省了管理局的汽油费。
"妖灵巷在我们脚下裂开深渊巨口。
赛博朋克风格的妖市此刻宛如鬼域,全息广告牌闪烁着"妖寿保险,三生无忧",破碎的LED屏上还循环播放着我去年拍的地产广告:"妖王推荐楼盘,坐拥阴脉龙穴!"黑色藤蔓从地缝喷涌而出,花间甩出的爆破符却在半空哑火。
我嗤笑着吐出妖火,烈焰中浮现的却不是藤蔓,而是无数纠缠的人类手臂。
那些苍白指尖抓着最新款手机,手腕上还戴着妖力监测环。
"是怨灵。
"我眯眼避开飞溅的碎石,"生前被妖气侵蚀的人类,死后困在阴阳交界处。
"爪尖勾起花间被划破的衣角,"你们管理局处理的'意外死亡',水分够大的啊?"他突然揽住我凌空翻转,原先立足处已被藤蔓洞穿。
朱砂笔在虚空画出敕令,血色符文烙上藤蔓时发出油脂燃烧的噼啪声。
中漏出的气音:"二十七个...这数量不对..."被灼伤的藤蔓突然调转方向朝我袭来。
花间反手将我塞进风衣内袋,檀香混着血腥气瞬间充盈鼻腔。
隔着布料听见他心跳如擂鼓,持镜的左手结印却稳如磐石。
"坎位,放我出去!"我挣扎着露出脑袋,正对上藤蔓裂开的血瞳。
那眼里映出的不是白犬,而是我重生前的模样——穿着皱巴巴的西装,胸口别着褪色的工号牌。
幻象如冰锥刺入灵台。
我嗅到浓重的铁锈味,上辈子最后看见的也是这样血红的天花板。
电脑屏幕还亮着季度报表,咖啡渍在加班通知单上洇开,而我的手指已经够不到急救铃...妖火失控地炸开,将整条街区的雨水蒸成白雾。
等视野恢复清明时,我正被花间按在满地碎玻璃上。
他颈侧多了道血痕,菩提子手串缠住我前爪,十八颗珠子烫得惊人。
"醒醒!"他掌心贴着我额头,寒气顺着经络压下沸腾的妖力,"那些是噬忆魔,专吃执念深重的记忆。
"我盯着他湿漉漉的睫毛,忽然咧嘴:"看到我电脑桌面了吗?"在他错愕的目光中翻身跃起,"下次偷窥记得关杀毒软件。
"残余藤蔓突然发出尖啸,地面裂缝渗出漆黑黏液。
花间正要掷出符咒,我抢先扑向旋涡中心。
妖火在触地刹那化作白泽虚影,金瞳睁开时,时空仿佛静止。
三百年前的记忆如潮水倒灌。
我看见自己还是白泽真身,站在崩塌的镇妖司废墟上。
红衣少年在血泊中微笑,手里攥着半截菩提手串:"小白,替我去看看新时代...""方便!"花间的厉喝撕开幻境。
我咬碎涌上喉头的血腥气,发现爪下按着块扭曲的青铜残片。
花纹与妖王殿地砖上的镇魔纹如出一辙,边缘还沾着未干的海水。
"东海监狱的封印物。
"我用尾巴卷起残片扔给他,"看来有人等不及要开同学会了。
"雨不知何时停了。
花间站在废墟间低头端详残片,月光给他镀上银边。
当他抬眼时,我恍惚看见三百年前的血色夕阳在他眸中重燃。
"妖王陛下。
"他擦去镜片上的水渍,"您尾巴又着火了。
"---东海监狱的探照灯扫过海面时,我正蹲在花间的公文包里啃关东煮。
魔改过的鲷鱼烧在齿间爆出岩浆馅料,烫得我尾巴尖直打卷。
人类发明的保温符咒确实好用,就是容易让食物带上朱砂味。
"妖王陛下。
"花间按着鼓起的包袋低声警告,"您再偷吃证据,我就把您塞进证物柜。
"我扒开拉链探出头,监狱岛在夜色中宛如巨兽獠牙。
三百年前这里还沉睡着上古魔蛟,如今防波堤上架着管理局的量子对撞机,幽蓝光束直刺云端。
咸涩海风里混着熟悉的血腥气,是深渊裂缝特有的铁锈味。
"左转三十米。
"我舔掉爪尖的魔芋结残渣,"排水口第三根铁栏,有你家局长的头发。
"花间脚步微顿。
他今天换了件立领风衣,后腰别着最新款镇妖弩,袖扣却是古旧的八卦盘样式。
当他在锈蚀的栏杆前蹲下时,我嗅到雪松香里混进一丝腐臭——来自他口袋里那枚青铜残片。
"不是头发。
"镊子夹起一缕泛着磷光的细丝,"是南海鲛人的蜕皮。
"他忽然转头,镜片反光遮住眼神,"您怎么知道这里有东西?盯着海浪在礁石上撞碎的月光:"上周妖界《八卦周刊》头条——管理局局长夜会鲛人族长。
"尾巴扫过他被潮气打湿的裤脚,"顺便说,你右前方那块礁石下面,藏着***的狗仔队。
"五分钟后,我们拎着湿漉漉的章鱼妖走进监控室。
花间把记忆卡***读取器时,我正用妖火烘干被喷了墨汁的尾巴。
全息投影在硝烟中展开,画面里局长大人捧着鲛珠笑成菊花的老脸,和新闻里训话时的棺材板表情判若两人。
"备份发我一份。
"我扒拉着章鱼妖的触须,"妖务司年度晚会就缺这种助兴节目。
"花间突然掐灭投影。
他指尖敲击键盘的速度快得反常,耳后泛起可疑的红晕:"您平时...都看这种八卦?""比联席会议报告有趣多了。
"我跳上控制台,爪尖划过密密麻麻的监控画面,"比如这个——"按下暂停键,定格的画面上,本该空无一人的B区监牢里闪过半截龙尾,"东海三太子三天前就该刑满释放了。
"警报器骤然炸响,红光中所有屏幕开始闪烁雪花。
我听见海底传来沉闷的碎裂声,像是有人用重锤敲打玻璃苍穹。
花间抽出符咒枪的瞬间,整座监狱岛开始倾斜。
"欢迎来到同学会。
"我咬住他风衣后摆跃向通风口,"准备好见老熟人了吗?"海水倒灌进走廊时,我闻到了熟悉的泡面味。
上辈子加班到凌晨三点的记忆突然侵袭,那间永远散不净烟味的办公室,那台嘎吱作响的老旧电脑,还有凌晨四点便利店的热汤。
此刻翻涌的咸水竟与记忆中的味觉重叠,***得妖火在丹田乱窜。
"抓紧!"花间把我塞进救生舱,自己却被钢筋卡住左腿。
透过圆形舷窗,我看见他咬破指尖在舱门画血符,嘴角还噙着那抹欠揍的笑。
三百年前的雨夜也是这般情形。
镇妖司少主把我推进逃生阵,自己转身迎向魔蛟。
他碎裂的玉佩扎进我爪垫,血珠滴在传送符上烫出青烟。
此刻花间唇间溢出的咒文,与当年那人的口型完美重合。
救生舱弹出瞬间,我撞破玻璃跃回洪流。
妖火撕开海水凝成巨犬形态,叼住花间衣领冲向上层甲板。
他湿透的衬衫下露出锁骨处的青莲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