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枝上原本绵密的雪在阳光照耀下化了些,又结成冰,晶莹泛着光。
安冉实实在在躺了三天,每日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围着被子蜷在窗前看雪发呆,听雪随风砸在窗棂上“沙沙”的响。
要说这三天什么有用的事都没做也有些冤枉。
安冉偶然间发现那块红色的石头也跟着她穿了过来,于是她拿了根细绳将红玉串起,当做挂坠挂在脖子上。
说不定呢,安冉想,能帮自己尽快找到伙伴。
安冉觉得自己懒散地快和路遥一样了,想到现实生活中自己面临考研这一艰巨的任务,到底心里有些惴惴,摆不踏实,索性在发呆的时候强迫自己在脑子里梳理专业课的知识点。
虽然知道自己现在最重要的事可能是和三位舍友汇合,并完成小说的圆满结局,但安冉这几天既没探听到有用的线索,也压根没有出门。
一来是天气不好皇后娘娘免了每日清早的请安环节,安冉谁也不认识也不好贸然去拜访谁;二来是三日后就是冬至,届时宫内大大小小的主子都会在承欢殿齐聚一堂,一起吃家宴,那个时候也更加方便。
于是在冬至那一天,安冉被小红收拾了一个大浓妆,穿了一身红色的衣服就出门了。
安冉:“cardinal,首要的,大红色的……”上了轿子,安冉:“wagon,carriage,西轮马车……”小红:“主子您在说什么呢?”
安冉:“Nothing,servant,you are observant。”
安冉:原来奴隶这个单词和观察敏锐的这个单词长得这么像啊!
小红:……自从主子醒来就变得怪怪的?
安冉:“banquet,宴会……”安冉以为自己从吃了午饭就开始准备肯定是第一个到的,结果到承欢殿时发现屋里己经全是人了。
而她身边的一个妃子甚至己经开始吃水果了。
不多时就开宴了,皇上皇后坐在上首,安冉和其余妃嫔都在下首。
宴会前半程是冗杂且无聊的皇帝感慨今年,然后是皇后感慨,安冉边听边吃,一边偷偷打量周围的人,猜测舍友都在哪里。
皇上的脸色十分不好,不知道是不是安冉的错觉,总觉得皇上的脸上有种命不久矣的绝望,还有饿了很久的面黄肌瘦,还夹杂着一阵阵的窃喜。
皇后则是眼珠滴溜溜乱晃,好像有些紧张。
而女主苏晚晚……她也不知道哪个是。
总之,皇上皇后看起来都有些不正常,难道是皇上知道了皇后想弑君?
因为他筷子也没动一下。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皇后就突然端起了酒杯:“皇上,臣妾敬您。”
安冉心里警铃大作:“assassnation,暗杀,刺杀!”
皇后本来就要弑君,小心驶得万年船,这杯酒无论如何不能让皇上喝下去。
她还没想好对策,皇上一杯酒没拿稳,尽数泼在了地上。
“哎呀,辜负了皇后为朕斟的酒。”
皇上的话中满是可惜,但是嘴角己经控制不住微微扬起了,“不过心意朕收到了。”
安冉现在敢肯定,皇上肯定是知道皇后要杀自己,所以才故意打翻了酒。
“皇上~既然皇后娘娘的酒己经敬完了,那可就轮到臣妾了。”
一位美艳的美女站起来,声音娇滴滴的,大冷的天外面却只披了一层轻薄的粉色纱衣,可她看起来却丝毫不冷,拿着一盏酒杯走到皇上面前,媚眼如丝。
安冉啧啧:当皇上真幸福,有这么多美女天天献殷勤。
那边皇上却不像为美色所动的样子,皱眉道:“其实太医说朕近日不宜饮酒。”
美人:“皇上最近身体不适?”
这一番对话声音不小,整个大殿都能听清,于是又有别的妃子也都一副担忧的神情,七嘴八舌地问太医怎么说。
皇上扶额苦笑:“只是夜不能寐,并无大事。”
“皇上,您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可以说出来让妾身为您解忧。”
美艳女子将身子斜在皇上的几案上,一双美目满含担忧。
“祁贵人,皇上日理万机,所思所忧之事莫不外乎朝堂之事,百姓安居,天下太平。
后宫不得干政,你可不要让皇上在这样阖家团圆的日子里再多做为难。”
一道有些尖利的声音打断了祁贵人暗送秋波的暧昧氛围。
皇上却摆摆手:“无妨,爱妃们或许的确可以为朕解忧。”
“咳咳,前几日大理寺的周少卿对朕说要与胡人通商,可惜国中无人会胡语,朕枉为君,举国上下竟无人可用,无人为朕分忧啊!”
此话一出,原本因为皇上讲话而寂静的大殿突然吵闹起来。
“大理寺是什么?”
“朝中哪位姓周的大人与皇上的关系如此密切?
竟然能首谏圣上?”
“我们又要与胡人建交了,不知这次是哪位公主去联姻……”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安冉身旁的那位提前吃水果的妃子举起了手:“皇上,我会胡语!”
她也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就己经站了起来:“Hallo everybody,my name is beautiful Yao,I like sleep and eat and sleep and……”安冉觉得她蹩脚的语法有些刺耳朵,索性也站了起来:“皇上,她‘like’后面没加ing,我的胡语比她的要好。
My name is An Ran,Li Hua is my best friend……”皇上打断她:“好了好了,朕己经知道你们都会胡语了。
还有没有会胡语的?
朕需要三个人。”
“皇上,其实我也会胡语。”
皇后轻啜了一口茶:“This is the tea。”
“好了好了,你们几个就够了,”皇上扶额:“好了好了,大家接着奏乐接着舞,你们几个……皇后…还有那个那个,”他指了指安冉以及她身边那个妃子,“都跟朕过来,朕有事吩咐。”
安冉几人互望了一眼,己经确认彼此身份了,心里就踏实了些,也多了几分心知肚明。
安冉想,自己恐怕要脱离唯物主义的伟大道路了,除非现在睁开眼发现这一切都是一场梦,不然那机械音说的就是真的了。
“皇上,臣妾也想学一下这胡语,可否带臣妾一起。”
那祁贵人还倚在皇上的几案前,颇有些不甘心。
此话一出,原本己经接受了这场冬至宴上自己彻底没有与皇上说话机会的其他人也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成百上千人的殿堂上又“嗡嗡”作响成了一团。
皇上,哦不,常开心,显然对此情此景烦不胜烦,揉了揉太阳穴,但还是一脸笑容:“各位爱妃,稍安勿躁,朕先考察一下她们的水平,你们要是想学几位爱妃也没有不教的道理。”
此言一出,大殿里霎时安静了下来。
毕竟大家只是想借机皇上多相处,并没有人真的想去学什么“胡语”,此时都像是老师说要点名回答问题的教室,每个人都缩着脖子装鹌鹑。
常开心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背着手离开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