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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公交站台等车的时候,一个陌生女人拉住了我的手。

"小姑娘,能借我二十年寿命吗?"我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她的脸色蜡黄,整个人瘦得皮包骨,风一吹就能倒。

她穿着一件灰色的旧风衣,头发干枯打结,眼睛却异常明亮。

"我得了癌症,医生说我只剩一个月了。

我儿子才十岁,没人照顾。

"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我找了很多人,都不肯帮我。

"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这怎么可能?人的寿命怎么能借给别人?""可以的。

"她紧紧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只要你愿意,就能把你的寿命借给我。

"我想挣脱,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里面有一种奇怪的光。

"你只需要在下周三,坐G2389次高铁,在下午三点十七分,站在第八节车厢的连接处。

我会在那里等你。

""为什么是那个时间那个地点?"我问。

"因为那时候阴阳之门会打开。

高铁速度快,能穿过那道门。

"她说得理所当然。

我想笑,却笑不出来。

她的眼神太认真了。

"你疯了吧?"我说。

"我没疯。

"她松开我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这是我儿子,叫小宇。

他爸爸去年车祸死了。

如果我也走了,他就没人要了。

"照片上是个瘦小的男孩,大眼睛,看起来很乖。

"你为什么选中我?"我问。

"因为你有多余的寿命。

"她直视我的眼睛,"你本该在三年前就死了,但你活下来了,占用了别人的时间。

"我的心猛地一跳。

三年前,我确实差点死了。

一场车祸,我昏迷了两周,医生说我能醒过来是奇迹。

"你怎么知道?""我能看到人的寿命线。

"她指了指我的手腕,"你的断了又接上了,多出来的部分是灰色的。

那不属于你。

"我低头看自己的手腕,只有几道普通的纹路。

"你在胡说。

""下周三,G2389次高铁,下午三点十七分,第八节车厢的连接处。

"她重复道,"如果你不来,我就去找别人。

"说完,她转身离开,步履蹒跚却异常坚定。

我站在原地,感觉荒谬至极。

公交车来了,我机械地上车,坐在靠窗的位置。

窗外,那个女人已经不见了。

回到家,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我男朋友林默。

"你被骗了。

"他正在厨房切菜,头也不抬,"现在骗子手段越来越高明了。

""她看起来不像骗子。

"我坐在餐桌旁,"她真的很像病人,而且她知道我三年前的车祸。

"林默停下手中的刀,转过身来。

"什么?她怎么会知道?""我也不知道。

""你有没有给她钱或者个人信息?""没有。

她只是让我下周三坐特定的高铁,在特定的时间站在特定的位置。

"林默皱起眉头。

"听起来像某种仪式。

可能是邪教组织。

""她说那时候阴阳之门会打开。

""典型的邪教说法。

"林默把切好的青椒倒进锅里,发出滋滋的响声,"别理她。

这种人就是利用别人的同情心。

"我点点头,但那个女人的眼神和她说的话一直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晚上睡觉前,我习惯性地刷手机。

突然,一条新闻引起了我的注意:《本市一癌症晚期患者寻求"借命"引争议》。

我的心跳加速,点开新闻。

文章里说,一位姓周的女士因患晚期肝癌,在网上发帖称要寻找愿意"借命"给她的人,引发热议。

文章配了一张照片,正是今天拦住我的那个女人。

我立刻给林默看。

他正躺在床上看书,看完新闻后摇了摇头。

"这更证明她是个骗子。

可能是想炒作,或者有其他目的。

""但如果她真的快死了呢?""就算她真的快死了,'借命'这种事也是不可能的。

"林默合上书,"别被这种荒谬的事影响了。

"我放下手机,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那个女人说我三年前就该死了,这句话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

第二天早上,我去上班。

我在一家小型设计公司工作,是个普通的平面设计师。

刚到公司,同事小李就兴奋地跑过来。

"你看到那个'借命'的新闻了吗?太疯狂了!""看到了。

"我不想多说。

"那个女人昨天还在我们公司楼下拦人呢!我同学就被她拦住了,吓得不轻。

"我的心一紧。

"你同学怎么说?""当然是拒绝啊。

谁会信这种鬼话?"小李笑道,"不过听说已经有人报警了,说她扰乱公共秩序。

"我没接话,打开电脑开始工作。

但我的思绪完全无法集中。

午休时间,我忍不住搜索了那个女人的更多信息。

网上有人扒出她的身份:周明月,42岁,确实是肝癌晚期患者。

她的丈夫去年在一场车祸中丧生,留下她和10岁的儿子。

她在丈夫死后不久被诊断出肝癌,已经扩散,医生给她的时间不超过三个月。

我又搜索"借命"这个词。

出现了一些民间传说和迷信说法,说人的寿命可以转让,但需要特定的时间、地点和仪式。

其中一种说法提到,在"鬼门开"的时候,如果在高速移动的交通工具上进行仪式,可以实现寿命转移。

这太荒谬了,我告诉自己。

但我还是忍不住想,如果这是真的呢?如果我真的能帮助那个女人和她的儿子呢?下班后,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周明月所在的医院。

我在网上查到了她的病房号。

医院的走廊又长又窄,消毒水的气味刺鼻。

我走到她的病房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门。

"请进。

"里面传来虚弱的声音。

我推开门,看到周明月躺在病床上,比昨天看起来更加憔悴。

床边坐着一个小男孩,正在写作业。

"是你。

"周明月看到我,眼睛亮了起来,"你来了。

"小男孩抬起头,好奇地看着我。

"我只是来看看你。

"我说,"我还没决定是否要帮你。

""你会帮我的。

"她说得很肯定,"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好人。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男孩——应该就是小宇——放下笔,走到我面前。

"阿姨,你是来帮妈妈的吗?"我蹲下来,与他平视。

"我还不确定,小朋友。

""妈妈说会有人帮她的。

"小宇的眼睛很亮,充满希望,"妈妈说她不会丢下我。

"我的心揪了起来。

周明月挣扎着坐起来。

"小宇,去走廊上玩一会儿,好吗?我要和这位阿姨说话。

"小宇点点头,拿着一本漫画书走出了病房。

"你为什么选中我?"我再次问道。

"我已经告诉你了。

你有多余的寿命。

""这不可能。

""三年前的车祸,你应该死的。

"她的声音很平静,"但你活下来了,因为有人把寿命给了你。

"我的心跳加速。

"谁?""你奶奶。

"我倒吸一口冷气。

我奶奶确实是在我车祸昏迷期间去世的。

当时家人怕影响我的恢复,一直瞒着我,直到我出院后才告诉我。

"你怎么知道我奶奶的事?""我看得到。

"周明月指了指我的胸口,"你身上有她的印记。

她把剩下的寿命都给了你。

"我感到一阵眩晕。

这不可能是真的。

但她怎么会知道这些事?"你调查过我?""我没有那个精力。

"她苦笑,"我只是能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我不知道该信还是不信。

周明月继续说:"你奶奶给了你二十年。

现在,我请求你把其中的一部分借给我,让我能看着小宇长大。

""如果这是真的,为什么我要把奶奶给我的寿命分给你?""因为你心里知道这是对的。

"她直视我的眼睛,"而且,你欠一个人情。

""什么人情?""你会知道的。

"她闭上眼睛,似乎很疲惫,"下周三,G2389次高铁,下午三点十七分,第八节车厢的连接处。

如果你不来,我就知道你的答案了。

"我离开医院时,天已经黑了。

我的脑子里一团乱麻。

周明月说的话太荒谬,但又有太多巧合。

她怎么会知道我奶奶的事?怎么会知道我车祸的事?回到家,林默已经做好了晚饭。

"你去哪儿了?"他问,"我打你电话你没接。

"我这才发现手机没电关机了。

"我去见了那个'借命'的女人。

"林默的表情立刻变了。

"你疯了吗?她可能是个危险人物!""她在医院里。

"我坐下来,"她确实是癌症晚期。

""那又怎样?这不代表她说的'借命'是真的。

""她知道我奶奶的事。

"林默皱眉。

"什么意思?"我把周明月说的话告诉了他。

林默听完,摇了摇头。

"她可能调查过你,或者是碰巧猜对了。

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是真的。

""但如果是真的呢?""就算是真的,你也不应该把自己的寿命给别人。

"林默严肃地说,"那是你奶奶给你的,是她的心意。

"我沉默了。

林默说得有道理,但我心里还是有个声音在说,也许我应该帮助周明月和她的儿子。

"我还没决定。

"我最后说。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在思考这件事。

我甚至去查了G2389次高铁的信息,确认这趟车确实存在,而且会在下周三下午经过我们城市。

周四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站在一片黄色的麦田中,远处有一座小木屋。

我走向木屋,推开门,看到我奶奶坐在里面,正在包饺子。

"奶奶!"我惊喜地叫道。

奶奶抬起头,笑了。

"你来啦。

"我走过去,坐在她旁边。

"您在这里做什么?""等你啊。

"奶奶继续包饺子,动作麻利,"你最爱吃我包的饺子了。

"我突然意识到,奶奶已经去世了。

"您不是已经...""死了?"奶奶笑道,"是啊,但我还有点事没完成。

""什么事?"奶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有人找你借命了吗?"我惊讶地看着她。

"您怎么知道?""因为是我让她去找你的。

"奶奶放下手中的饺子,"我欠她一个人情。

""什么人情?""二十年前,她救了你爸爸的命。

"奶奶叹了口气,"那时你爸爸出了车祸,情况很危险。

周明月恰好路过,她把自己的血给了你爸爸。

"我从未听说过这件事。

"为什么没人告诉我?""因为后来我们联系不上她了。

"奶奶说,"直到最近,我在这边遇到了她丈夫。

他告诉我,周明月得了癌症,时日不多了。

""所以您想让我把寿命借给她?""这是你的选择。

"奶奶站起来,走到窗边,"我只是告诉你,我们欠她一个人情。

"我走到奶奶身边。

窗外,麦田金黄一片,阳光照耀下美得不真实。

"这里是哪里?"我问。

"一个等待的地方。

"奶奶转向我,"我的阴寿快尽了,很快就要投胎了。

""阴寿?""人死后在阴间的寿命。

"奶奶解释道,"用完了就要转世。

"我想起周明月说的话。

"您真的把寿命给我了吗?在我车祸的时候?"奶奶点点头。

"那是我的选择。

我不后悔。

""那我为什么要把它给别人?""因为有些人值得你这么做。

"奶奶摸了摸我的头,"但这是你的选择,不是我的。

"我醒来时,枕头是湿的。

林默已经起床,在厨房做早餐。

"你哭了?"他看到我红肿的眼睛,关切地问。

"我梦到奶奶了。

"我擦了擦眼睛,"她说她快要投胎了。

"林默递给我一杯水。

"只是个梦。

""感觉很真实。

"我喝了口水,"她说我们欠周明月一个人情。

"林默皱眉。

"什么人情?"我把梦里奶奶说的话告诉了他。

林默听完,沉思了一会儿。

"你可以问问你爸爸,看看是否真有这回事。

"我点点头,拿起手机给爸爸打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

"爸,我想问你一件事。

"我直接说,"二十年前,你是不是出过车祸?"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是的。

怎么了?""当时是不是有个叫周明月的人救了你?"又是一阵沉默。

然后,爸爸的声音变得严肃:"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我的心跳加速。

"所以是真的?""是的。

"爸爸叹了口气,"我失血过多,情况危险。

周明月恰好和我是同一种血型,她二话不说就献了血。

医生说如果没有她,我可能撑不到送医院。

""后来呢?""后来我们一直想找她道谢,但她搬家了,联系不上了。

"爸爸停顿了一下,"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我...遇到她了。

""真的?"爸爸惊讶地说,"她还好吗?""不太好。

"我犹豫了一下,"她得了癌症,晚期。

"电话那头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爸爸说:"告诉我她在哪家医院,我去看她。

"我告诉了爸爸医院和病房号。

挂了电话,我坐在那里,感到一种奇怪的命运感。

林默坐在我旁边,握住我的手。

"看来你梦里的部分是真的。

""是的。

"我看着他,"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你要去坐那趟高铁?"林默的表情很担忧。

"我需要确认一些事情。

"林默深吸一口气。

"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

"我摇头,"周明月说只能我一个人去。

""这太危险了。

""我会小心的。

"我握住他的手,"相信我。

"林默看起来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周日,爸爸去医院看了周明月。

回来后,他给我打电话,声音哽咽。

"她真的不行了。

"爸爸说,"医生说最多还有两周。

""她和你说什么了吗?""她说她很高兴能在走之前见到我。

"爸爸停顿了一下,"她还说,她儿子很像她丈夫,希望能看着他长大。

"我的心揪了起来。

"爸,如果有机会救她,你会怎么做?""什么意思?""就是假设...有办法帮她多活几年。

"爸爸沉默了一会儿。

"我会尽我所能。

她救了我的命,如果我能帮她,我一定会。

"挂了电话,我的决心更加坚定了。

周三很快到来。

我请了一天假,告诉林默我要去办一些私事。

他知道我要去做什么,虽然不赞成,但也没有阻止我。

"答应我,如果有任何不对劲,立刻离开。

"他在我出门前说。

我点点头,亲了他一下。

"我会的。

"G2389次高铁下午2点从我们城市出发。

我提前到了车站,买了票,登上了列车。

我的座位在第六节车厢,但我需要在3点17分前到达第八节车厢的连接处。

列车准时出发。

我坐在座位上,心跳加速。

这一切都太荒谬了,但我还是来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2点50分,我起身,向第八节车厢走去。

车厢连接处有几个乘客在走动,我找了个不显眼的位置站着。

3点10分,列车进入了一段隧道。

车厢里的灯光忽明忽暗。

我的手心开始出汗。

3点15分,列车驶出隧道,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

我看了看手表,还有两分钟。

3点16分,我感到一阵眩晕。

周围的声音似乎变得遥远,光线也变得模糊。

3点17分,列车突然剧烈晃动了一下。

我差点摔倒,抓住了旁边的扶手。

就在这一刻,我看到了周明月。

她站在车厢连接处的另一端,穿着那件灰色风衣,脸色比上次见面时更加苍白。

"你来了。

"她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尽管她的嘴唇没有动。

"我来了。

"我说,不确定她是否能听到。

"谢谢你。

"她向我走来,每一步都很艰难,"我知道你会来。

"我们之间的距离只有几步远。

周明月伸出手,我也伸出手。

就在我们的手指即将相触的瞬间,列车再次剧烈晃动。

我失去了平衡,向后倒去。

周明月也踉跄了一下,但她没有倒下。

她的眼睛直视着我,充满了感激和某种我无法理解的情感。

"谢谢你。

"她再次说道,声音在我脑海中回荡。

然后,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

我闭上眼睛,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周明月已经不见了。

我环顾四周,车厢连接处只有几个路过的乘客,他们看起来完全正常,似乎没有注意到任何异常。

我感到困惑和不安。

刚才发生了什么?周明月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