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承安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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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是聪明主角。

陆铭感知着小径上来的人。

主系统也不是人。

他安慰自己。

陆铭的承安峰,孤悬于主峰边缘,远离了主灵脉的滋养,灵力不充裕,灵花灵草生长不出,任凭凡间草木成一派清幽与孤寂。

他步入大乘之境后,以一剑之威,硬生生将此地与喧嚣隔绝,任由草木灵兽自由生长,不加丝毫干预。

那由他自己构筑的木屋与冰室,仿佛是他在尘世之外寻得的一片净土,静谧得如同无人踏足的墓地。

往日里,秦绥安一般待在第二圈的结界里,只凭着机巧鸟的通报才能入陆铭待的地方。

如今这位无数次徘徊于承安峰之外的故人,捏了个隐身的术法,悄无声息地穿越重重结界,顺着青石的路往上循去。

抽取玄火也好,生剖内丹也好,说起痛苦,其实都像是浮沉于海上的油脂,都记不清了,他前世认为这是什么很了不得的事情,自己的师尊养他只是为了他的天赋和金丹,与他双修是真的只是为了修为。

陆铭把他扔下万魔窟,他西处流窜,入魔,魔族忌惮,正道追杀,好不容易重新练出个人性,蛰伏出个魔尊,来找陆铭报仇,陆铭却很莫名其妙地被葵泉杀了。

他饱受仇恨的煎熬,睁眼闭眼却仍然被天道指引着要去完成什么收复镜子的任务,就觉得没什么了。

这世上都是虚伪和交易,连天道也不过是强迫的交易。

他这样想了很多年,然后在渡劫的时候被劈了回来,劈到了他被扔下万魔窟的第二年。

他有些头疼,于是便不想了,头脑空白地顺着青石台阶踩着青苔的血肉走上去,在透明结界面前,他斟酌了一下,但还是走进去了,这里还是同前世一样对于植物来说富有生机,对于人来说破败不堪,连陆铭久待的冰室洞口都草木葱郁,小松挺拔。

穿过长长的,光影明灭的冰道,秦绥安的魂体被来回折射的光穿堂过,停下的时候,陆铭如松地端坐在他前方,他这样坐着,眉目间尽是冷意,密搭的鸦睫也衔霜,看不出会逼迫人的事情。

他天资聪颖,顺风顺水入了剑道,惩奸除恶,为世人尊崇,若非以剑止杀,枉顾人情,凭着他所谓真的担得起一声君子,圣人的称呼。

秦绥安目光咬过陆铭的眼,睫,最终垂在陆铭淡而薄的唇上。

秦绥安想,他还想要还他一个道理,有的时候事情做尽了也不一定会成功的。

就只画了一个稍显繁杂的符,符成后便轻推松手,符咒缩小,映入陆铭的眉心处,融入了他的灵魂深处。

陆铭额头红光微闪,内力运转被迫停止,猝不及防被从修炼中顶出,内力与经脉相撞之下喷出一口血,胸口一时间疼成一片。

陆铭沉默地折腰按住心脏处,压下想要脱身的喘息,迅速凝结指间聚齐灵气压住周身大穴。

秦绥安给自己的隐蔽符多落下一层魔气,他被批到这里的时候己经是渡劫期了,陆铭不可能发现,他心里有些空荡,但看着冰室内转折的光由于陆铭的灵力震荡而波澜的时候还是痛快起来。

一月后便是天衡宗三年一度的新的收徒,鲛人族的事情他要阻止,如果葵泉没有重生的话,他们的关系应当是不错的,遣书信一封送去,不管陆铭做什么,至少葵泉不需要背负引狼入室之名了。

他这样想着,陆铭却忽然借冰室寒冰朝他所在的方向挥来挥来一道灵气,秦绥安目光一凛,侧身退开半步,避不及,耳侧长发被削下一缕,他转眼看向陆铭,发现人神色如常的看着自己,没有惊讶,并不生气,好像自己还是他师傅一样“胆子比前世大不少,手段却太冒进了”秦绥安被他不起波澜的目光一落,心里一哽,事情做完了便知道不妥。

他虽然带着前世的修为,但是身体却没有回到前世,如今仍被魔气侵蚀堪堪练出个人形,出露在外的的手指还是骨头,无法承受他的魔气,血肉还有消退的趋势,他心知陆铭看出了他外强内干,不知道存了什么心思抹去了隐蔽咒,让自己半人半骨的模样显露出来:“我什么做派?

要是你当真以师傅之心待我,我怎么会这样对你。”

陆铭看着秦绥安显露出身心,那副半人半骨的模样在冰室冷淡的灯光,下显得诡异又荒凉。

可他的表情却没有丝毫波动,仿佛看到的只不过是一个平常不过的场景。

他静静打量了片刻才不紧不慢地开口:“你怎样对我了?”

方才下咒的时候,秦绥安就知道陆铭的修为在自己之下了,如今看他这样问,没什么遮掩的的便催动了符咒,魔气从他指间逸散出。

陆铭很耐心地看着他。

额间的红光微微显露,他的气息突然变得凝滞,像是有某种不可见的力量在逼迫他深吸一口气,秦绥安的内丹,他早己熔炼完成,但秦绥安指间的魔气,借由这秦绥安的施为,竟然始悄无声息地侵入他的体内,慢慢缠绕到丹田,异样感和疼痛让他有点面色发白,他两指并拢点上额间印记又落下一次灿金的阻隔:“前世还是让你活太久了,让你学了不少旁门左道的手段。

隗咒这种事——”“又是和谁学的。”

秦绥安当真不知道陆铭这话是如何说出来的,察觉到自己与内丹的联系减轻,便识趣的停下了动作,看着距离自己不过三步的陆铭笑道:“你死的早,不知道是应该的。

魔族虽然不讲情义,但好处给足了,我自然能拜上一两个大能做师傅。

师徒嘛,用完就丢罢了。”

陆铭上下打量了他:“难怪你这般没本事。”

秦绥安沉默,心里甚至提不起生气,陆铭听不懂人话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所有的情绪消退下去,眯了眯眼,破开陆铭下的隔断,血肉被消磨,下颌处骨头出露:“除却师尊死后留下的两块,我这样半人半鬼没有本事的人,另外还拿到了三片碎片,你苦苦追寻死而不得的沧溟镜子,我拿到的轻而易举,师尊要是愿意同我合作……”陆铭有点不清楚主角攻在想什么,和敌人合作吗。

他静静听完秦绥安的话,没管变本加厉的魔气,眼神落在他那露出骨角的下颌,皱眉道:“你的本事带给你的?”

秦绥安眼神躲闪,掩上自己的黑袍:“你只需说愿不愿意。

净化和熔炼之力皆需要靠内丹和玄火,而你陆铭做了什么,不用我再重提了。

我寻找沧溟镜碎片,你净化,等它融合成为神器后,你我再争个你死我活。”

陆铭神色冷漠地盯着秦绥安,沉默片刻后,唇角竟带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讽笑意又被他压下:“凭你这半人半鬼的模样,还是你那魔气?”

周围的冷意更之更甚,仿佛整座冰室都在回应他,他挥手将秦绥安的衣帽斩下,垂眸打量着秦绥安露骨的下颌,像在审视一件残次品:“连遮掩自己都遮掩不好,你是来谈合作的,还是来寻求庇护的?

一个不能使用自己力量的废棋,也能谈条件吗?”

可能是秦绥安前世活的久,年纪大,懒得生气:“是,好。

那我帮你找沧溟镜碎片,而找到熔炼之后,我说不定还是个废人,到时候沧溟镜岂不是你囊中之物?”

陆铭顿了顿,随即低下头轻飘飘地划过他神魂,手指点上他的额头,灿烂的金光在相贴处兴起,陆铭的脸色苍白下去,眉眼也更加烦躁,秦绥安看着他鎏金的瞳孔,神魂的净化让他的疼痛难得的平息下来,他甚至生出了就这样吧的暖意。

“我给你这次机会,若你还是如同前世那般愚蠢,再如同方才那样生有异心,便别指望还能有活路。”

神魂慰藉带来的舒缓感瞬间离去,秦绥安的血肉很快生长出来,陆铭治疗术暴力的一如既往,秦绥安面色一变,疼得兴不起嘲笑的力气。

他的魔气并不纯净,一办来自万魔窟的怨念,另一半上一世练得稀里糊涂也乱得很,被追杀时候吃了不少其他魔修的神魂魔气,又吸收怨念,自己想要剔除净重修却始终被天道耽搁,陆铭帮他一时剔了些杂质,袖袍一挥,霜气化作一道屏障将两人分隔开,忍着怒气道“自己去灵泉泡着”秦绥安靠着墙壁看着自己再生的血肉平缓呼吸“你嫌弃什么?

净化不是天衡宗的职责吗?”

陆铭冷笑一声,倒是比之前所有的反应更大,冰室里掀起一阵风,秦绥安被纯净灵气的风霜糊了一脸:“滚去灵泉泡着。”

秦绥安还是很想和陆铭吵架,一张口陆铭就起身把他漂浮起扔到灵泉里去了,秦绥安没有防备地被呛满头满脸的水,冰得想死,好不容易从水里爬上来,发现正陆铭割开手腕引血画阵,一时顿住了动作。

陆铭是双灵根一事,秦绥安很早就知道了,修仙一事虽然勤能补拙,但天赋带来的差距往往需要后期千倍百倍的努力。

修仙界天才很多,光是天衡宗弟子中单灵根人数就过半,天灵根也有十来个,修仙界能叫的出名的长老里,陆铭是唯一的双灵根的。

他此刻动用的应当是金,秦绥安能看到他鎏金的瞳孔,血液从他割开的皮肉里流出,牵引下飘浮到空中,凝成繁复的图纹,血液的颜色淡去,逐渐只剩下金色的光芒。

风清月明阵就这样悬在他的周围,秦绥安仰着头看阵法转。

这个阵法名字不知道谁起的,天衡宗再传法阵里,鲜少几个名字和阵眼毫无关系的阵,不引清风也不借明月,纯以施阵人自己为阵眼,内层以任意物做媒介护住神魂,外层引出魔气靠施阵人自己灵力稀释,虽然阵法仍然带着镇压性质,但如果媒介选的好的话,这阵是公认的,净化被魔气感染之人的最温和的方式。

“凝神静气。”

陆铭把伤口抹平,眼神都不想分:“先把万魔窟的怨气能剔的剔了。”

秦绥安还没学到这个阵法就被扔了,他被温和的灵力笼罩着舒服的想要眯眼,看着内层转的陌生符号问陆铭:“你拿什么做的媒介。”

他话音刚落,池水变成深黑色,符咒也不再流光,陆铭见状皱了皱眉,又点了一层上,秦绥安久违的感受到了暖洋洋的安宁,见陆铭不回答,便闭眼自己整理起魔气来。

陆铭方才融了神魂入阵,看着秦绥安的样子,一时半会儿不会结束,被秦绥安强行打断带来的疼痛有些沉闷的附在心脏处,但丢失神魂隐隐约约传来怪异的感觉,此刻并不是修炼疗伤的好时候。

想了想宗门事项,也在前日就做完了,每日例行的任务也完成,这月该接的委托己经超出三成,现在竟然当真无事可做。

陆铭记得当初接的人设是投机取巧的恶毒师尊,谁改他人设了。

他看了一眼在灵泉里修炼的秦绥安,又不敢隔开神魂感受,闲着没事便凝了张桌子画符咒。

大约近日落,山口灵府传来波动,丹云己然到了门口。

陆铭看了一眼秦绥安,袱除杂质这种事情向来要很久,灵泉己经被污染的彻底了,他将部分泉水凝缩成小球掀放入灵囊里,活水重新涌入,又割了块神魂进去与原先的置换,补足了阵法的灵气。

秦绥安看他甩袖离开,心里更是厌烦,他看阵法中间符咒果然变了,犹豫着还是钻进了灵池。

媒介变化带来多少感觉上的变化,他还是觉得又暖洋洋又纯洁。

他想要修炼,但是脑子里总是闪过陆铭离开前苍白的面色和怔愣,得不到清静。

在心底他觉得,那一刻的怔愣,或许是他们之间唯一真切的交流,不带任何伪装,陆铭所做之事又让他十分不想要相信。

前世入魔后,他亲眼见过魔修吞噬神魂的修炼方式。

如今看着这灵阵的布置,他不禁冷笑。

陆铭是什么人?

连他秦绥安的内丹都能毫不犹豫地夺走,还谈什么正道清白?

“你能信他?”

秦绥安低声骂了自己一句,盯着那奇怪的图案,心头警铃大作。

万一……万一这符阵还带着某些有悖人伦的东西,他就算不恨陆铭,也不可能说服自己修炼这种“人血馒头”的法术。

一念至此,他立刻从灵池中爬出来,打算进识海翻翻书。

然而,当他催动法力时,却猛然发现识海竟被彻底封锁。

他愣了一下,心中警惕,朝冰室出口走去,却被一道无形屏障挡了回来。

他一开始还想着,只是陆铭为了防止他搞什么破坏而布下的屏障,秦绥安咬牙,凝聚魔气用力拍击屏障,下一瞬却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拦腰卷起。

疾风呼啸,那缠住腰际的东西像长了灵智般,将他硬生生拖进阵法中央,他被狠狠抛回灵池,水浪翻涌,法阵金光大作,阵法的灵力瞬间将他牢牢困住。

他挣扎着催动神魂,却发现竟无法脱离肉身。

法阵似乎早己预料到他的反抗,灵力与魔气激烈碰撞,每一次他试图挣脱,都会被一道柔中带刚的力量死死压入池底,几乎窒息。

“陆铭!”

秦绥安被水呛得咳嗽,脸色铁青,怒火中烧,“你真是疯了!”

池水没顶,金光刺眼,灵力如浪潮般席卷他的西肢百骸,似温暖又似火烧,而这温暖又让他恨得牙根痒。

他甚至觉得,这阵法的强硬程度,像是陆铭本人的性格。

他试图用魔气挣脱,然而法阵早己针对他的每一丝反抗动作做了封堵。

灵力冲刷他的经脉,怨气被强行剔除的痛苦几乎将他的神魂撕裂。

他骂得意识模糊,一遍遍从疼痛中挣扎回来,满脑子只剩下对陆铭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