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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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丝像银蚕吐出的丝线,缠住陆青崖的西洋皮鞋。

他举着玻璃罩煤油灯拐进暗巷,青砖墙缝里突然传来细碎铃音——正是三日前失踪绣娘柳蝉衣最后绣品上的纹样。

暗红灯笼在风中摇晃,照亮前方"蚕神祠"匾额。

陆青崖的指尖刚触到门环,铜环内部突然传来骨骼摩擦声。

他猛地缩手,灯影里浮现出门板上密密麻麻的孔洞,每个孔洞都穿出一根晶莹蚕丝。

"青崖少爷?"沙哑女声从头顶传来。

陆青崖抬头惊退三步,檐角倒悬着个裹蚕丝的老妇,她干瘪的右手小指垂着半截丝状碎骨:"戌时三刻还出门,要当蚕神的夜宵咯。

"祠堂深处突然响起机杼声。

陆青崖冲过天井,看见月光下摆着二十多架空织机,每台织机的梭子都在自动穿梭。

当他靠近最近那台织机时,梭子突然弹射而出,蚕丝瞬间缠住他的腕骨。

"别动。

"冰凉的手捂住他口鼻,"这些蚕丝连着祠堂地窖的尸茧。

"穿月白衫子的少女从梁上跃下,她耳垂悬着的银铃随着动作轻响。

陆青崖瞳孔骤缩,这分明是柳蝉衣失踪当天戴的耳饰。

"叫我阿织。

"少女割断蚕丝,腕间银链串着七枚人指骨,"从你踏进镇子开始,蚕母就在织你的命丝了。

"她忽然掀开织机下的青砖,陆青崖看见砖下埋着的铜铃正在渗出骨渣。

更鼓声撕裂雨幕。

阿织突然将银铃按在他耳后:"听!"地底传来千万根丝线绷紧的嗡鸣,所有织机同时吐出猩红蚕丝。

陆青崖的太阳穴开始刺痛,仿佛有银针顺着耳道往脑髓里钻。

阿织拽着他撞向神龛,龛后暗道里堆满半透明的蚕茧,每个茧中都裹着具正在溶骨的尸体。

"这是上个月收的生丝。

"阿织用银铃划开蚕茧,茧中掉出缠着银铃的锁骨,"蚕母需要一百零八具新骨铃,现在还差......"祠堂外骤然响起哭嚎。

他们冲回天井,见镇民们正将少女按进养蚕池。

少女挣扎间扯开衣襟,胸口赫然纹着陆家族徽。

池水沸腾的瞬间,陆青崖看见池底沉着具与自己容貌相同的尸骸,尸骸手中紧握的银铃正在溶化成丝。

"终于想起来了?"阿织的银铃突然刺进他后颈,"三百年前你用我炼成第一具人铃时,可没露出这种表情啊,陆少爷。

"阿织的银铃刺破皮肤刹那,陆青崖耳道里突然响起编钟轰鸣。

无数记忆碎片随声波震颤涌入——三百年前的梅雨季,青衫公子将银针刺入少女枕骨大孔,蚕丝顺着脑髓抽成七尺素绢。

"这是你造的孽。

"阿织抽回银铃,铃舌竟是截指骨,"每具人铃都要用陆家血脉的骨片做铃舌,现在轮到你了。

"蚕池方向传来骨骼爆裂声。

陆青崖抓起煤油灯冲向声源,却见沸腾的池水中浮起个巨型蚕茧。

月光照在茧壳表面,竟映出三百年前陆宅的雕花窗棂——穿青衫的"自己"正在窗内熬煮人骨胶。

"这是骨丝术的镜茧。

"阿织指尖银铃轻晃,"每个轮回的罪恶都会在茧面重现,你听......"茧内传出细密的啃噬声。

陆青崖凑近细看,茧膜表面突然凸出张人脸,正是白日给他送饭的哑巴丫鬟。

少女的颧骨正在蚕食下塌陷,喉咙里发出银铃般的求救声。

"她喉骨被改造成铃铛了。

"阿织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的环状疤痕,"当年你抽我肋骨制梭子时说过,骨铃共振时能听见亡魂私语。

"祠堂方向突然传来机杼暴响。

二十台织机同时喷出猩红蚕丝,在空中交织成巨网。

陆青崖的腕骨突然发烫,袖中滑出柳蝉衣失踪前绣的帕子——上面用人发绣的并蒂莲正在渗血。

"当心!"阿织甩出银链缠住他的腰。

地面青砖轰然塌陷,露出下方钟乳石般的骨林。

数百具倒悬的尸骸正在溶化,头盖骨滴落的髓液在石笋顶端凝成银铃。

陆青崖的怀表突然浮空,表链绷直指向东北方的石柱。

阿织见状瞳孔骤缩:"是骨磁感应!你怀表里藏着陆家初代宗主的指骨!"怀表坠入骨林深处。

陆青崖追着蓝光跃下深渊,靴底踩碎的颅骨发出编钟般的哀鸣。

当他触到怀表的瞬间,地底突然响起三百年前的对话:"蚕母需要活人生祭才能永葆青春。

""用我陆氏血脉为引,可保菱溪三百年蚕丝不腐。

"怀表盖子弹开的刹那,陆青崖看见玻璃夹层里嵌着片带血指甲——与他右手小指的月牙痕完全吻合。

阿织的银链突然勒紧陆青崖脖颈:"终于明白了?每代陆家少主都要献祭至亲炼制人铃,现在的蚕母就是你......"地底传来齿轮转动的巨响。

骨林开始以特定频率震颤,倒悬的银铃接连爆裂。

陆青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视网膜上浮现出柳蝉衣最后的记忆画面——她被按在祖宅的织机上,陆夫人正用银针将蚕丝钉入她的蝶骨。

"蝉衣是故意被捉的。

"阿织割断缠在梁柱上的蚕丝,露出后面锈迹斑斑的铜管,"她发现用特定音高震动铜管,可以干扰骨丝术的共振频率。

"陆青崖将耳朵贴上铜管,管内传来奇异的蜂鸣。

当他试着哼唱幼时母亲教的采桑调时,最近的银铃突然炸成骨粉。

"这是灭铃咒!"阿织突然兴奋地扯动银链,"三百年前我试过用侗族山歌摧毁骨铃,但缺少陆氏血脉做共鸣器......"祠堂地面突然塌陷。

镇民们举着火把围住地穴,为首的管家右手已完全丝化:"抓住他们!蚕母的晨露宴还差两道主菜!"阿织甩出银铃击碎火把,拉着陆青崖滚进骨林深处的暗河。

水流裹着人骨残片冲刷而下,陆青崖的怀表突然开始倒转。

在穿过一道瀑布时,他看见水帘后的石窟里摆着具水晶棺——棺中躺着与阿织容貌相同的女子,她手腕上的银链正与阿织的共振嗡鸣。

"那是我的原身。

"阿织捂住正在溶化的左耳,"每次轮回都会腐朽部分躯体,唯有蚕母......"暗河尽头传来童谣声。

他们浮出水面时,看见三百年前的陆宅完好矗立在月光下。

穿青衫的公子站在廊下轻笑,他腰间银铃的纹样与陆青崖的怀表完全相同。

"欢迎回家。

"公子抬手露出小指缺失的右手,"这场晨露宴,你我皆是主宾。

"青衫公子腰间银铃轻晃,陆宅檐角的铜铃同时泛起荧光。

陆青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视网膜上浮现出祠堂地窖的星象图——那些以为是装饰的银斑,竟是标记着共振频率的赫兹数。

"时辰正好。

"公子指尖拂过回廊立柱,木纹间突然凸出无数尖叫的人脸,"晨露宴首道佳肴,就叫‘百骨争鸣’如何?"地面开始有规律地脉动。

阿织突然扯断银链,七枚指骨悬浮成北斗状:"站到天枢位!这里的砖石掺了磁粉,能暂时干扰......"她的声音被骨笛声切断。

镇民们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们***的皮肤下凸起游动的丝状物,喉结处嵌着微型银铃。

陆青崖抓起铜管猛击廊柱,青铜震动的嗡嗡声竟让最近三个镇民的眼球爆裂。

"没用的。

"公子笑着展开折扇,扇面人皮绘制着声波图谱,"整个陆宅就是具巨型骨铃,你的心跳声正在加速肋骨折断。

"陆青崖突然扯开衣襟,将铜管抵在胸口。

当他用怀表链击打管壁时,《茉莉花》的旋律竟让青砖渗出黑血。

公子腰间的银铃出现裂纹,回廊立柱里的人脸发出欢呼。

"原来如此!"阿织割破手腕,让血滴在铜管裂口,"陆宅的共振频率是440赫兹,而《茉莉花》的基频......""闭嘴!"公子暴怒挥袖,梁柱间垂下无数蚕丝。

阿织突然将银链刺入陆青崖的后颈:"快唱!用你的血脉共鸣破坏主频!"剧痛让陆青崖嘶吼出声,这声波竟让蚕丝在空中自燃。

他福至心灵,对着铜管吼出儿时母亲教的摇篮曲。

声波经过铜管放大,在磁粉地砖上激发出蓝色电弧。

公子的人皮开始剥落,露出下面由银铃组成的躯体。

每个铃铛都在不同频率震动,撕扯着时空结构。

陆青崖看见三百年前的蚕室在声波中浮现,柳蝉衣正被钉在织机上抽骨取丝。

"就是现在!"阿织将七枚指骨射入公子周身大穴,"他的百会穴是共振核心!"陆青崖抄起燃烧的蚕丝甩向铜管,火焰将空气加热形成声速差。

当扭曲的《茉莉花》撞上百会穴的银铃时,整座陆宅如同被无形巨手揉捏的锡纸般坍缩。

时空裂缝中,陆青崖看见无数个自己正在不同年代重复献祭。

他抓住飘过的一片记忆残影——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真正怀表,表盖内侧刻着赫兹换算公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