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血契惊变

惊蛰的雨像被撕碎的蛛网，裹着腥气扑在青石板上。我踹开王家宅门时，更夫老张的灯笼正映着门缝里蜿蜒的血水——那血竟泛着诡异的靛蓝色，顺着砖缝爬成扭曲的符咒。

"陆镖头！"老张的破锣嗓在发抖，"王娘子她...她在药桶里泡着呢！"

药雾弥漫的厢房内，王丽仰在乌木浴桶中，心口半截银针随水波轻颤。最骇人的是那双灰白瞳孔，金漆细纹在左眼刻着"陆"字起笔，右眼却是未写完的"李"字。我伸手欲探，仵作老周突然用验尸布盖住尸首："急症暴毙，心脉淤塞。"

"周师傅验过被毒针封穴的尸首么？"我盯着他袖口沾的鹤顶红粉末。老周喉结滚动，里正已捧着鎏金匣子挤过来："陆镖头上月也签了《灵枢契》，按规矩这脏器得封瓮......"

猩红契书展开时，烛火"噼啪"爆出绿焰。朱砂印章裂开蛛网状细纹，在"自愿献祭"四字上爬出蜈蚣似的黑影。窗外惊雷骤响，供桌上的白蜡烛突然淌下血泪，在青砖地汇成个歪斜的"逃"字。

子时的梆子声混着雨点砸在瓦片上。一枚柳叶镖"哆"地钉入门框，字条墨迹被雨水晕染："欲知王氏死因，寅时城隍庙"。

我追着黑影掠过七重屋檐，却在死胡同里闻到龙涎香混着腐肉的气味。青苔上留着半枚金丝履印，五蝠捧寿纹分明是御用织造局的绣样。正要俯身细看，身后传来绣鞋踩碎水洼的轻响。

"九哥？"苏晴提着灯笼从雨幕中走出，杏色裙裾沾满泥浆，"我...我来替李可姑娘取安神香......"

她耳垂上的翡翠坠子泛着幽光，与王丽尸首缺失的那只耳珰如出一辙。我扣住她手腕，药包"啪"地摔出曼陀罗干花，混着鹤顶红碎末在雨里滋滋冒烟。

"晴儿可知这是剧毒？"

"是治心悸的方子！"她突然尖叫，指甲掐进我臂弯，"王姐姐昨儿还说要送我胭脂......"

远处传来车轮轧过青石的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