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全京城都觉得我是个酒鬼了!”
朱弦啃着葱油饼插嘴:“没事儿小姐,反正您栖凰国第一美人的人设还没崩。”
夏之念幽幽看她:“......刚才他们夸的月下仙子,可是你。”
朱弦噎住:“......嗝。”
突然,楼下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小姐!”
青黛脸色惨白,“是大少爷的马车!”
夏之念手一抖,茶盏“咣当”砸在桌上。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粗使丫头打扮,再摸摸袖子里藏着的《江湖八卦周刊》......“完了......”她绝望闭眼,“又要听兄长念叨‘女子当以贞静为本’了。”
果然,夏之舟一进门,目光就锁定在她粗糙的衣料上,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兄、兄长......”夏之念秒变端庄,连行礼时裙摆的弧度都精准如尺子量过。
夏之舟沉默三秒,突然从袖中掏出一物——正是她昨天绑在教习先生箭囊上的金线穗子!
夏之念:“......”此刻她脑内疯狂刷屏:完了完了完了......夏之舟面无表情:“解释。”
夏之念眼一闭心一横:“其实......那是朱弦干的!”
身后猛咽葱油饼偷听的朱弦:“???”
......半个时辰后,重新梳妆的夏之念己经规规矩矩跪在了书房冰凉的地砖上。
她偷偷活动了下发麻的脚踝,心想:“这地砖要是会说话,估计早骂街了——怎么又是你?
这个月都跪我八回了!”
夏之舟负手而立,案头的《女诫》摊开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批注比她的命还长。
“妇德、妇言、妇容、妇功,你当真理解透彻了?”
夏之舟的声音冷得像刚从冰窖里刨出来的,“昨日宫宴,你与三公主交谈时,唇角笑意多了三分,可是把规矩都抛诸脑后了?”
夏之念内心疯狂吐槽:“笑多了三分?
我连笑都要按刻度算?
那下次是不是得带鲁班尺进宫?”
但表面上,她低眉顺眼:“兄长教训的是,妹妹知错。”
“知错?”
母亲手持檀木戒尺踏入书房,珠翠头饰晃得夏之念眼晕,“夏家女儿的一举一动,都关乎家族荣耀。
若因你失仪,让陛下对夏家生出不满……”戒尺“啪”地敲在案几上,夏之念吓得一哆嗦,差点把藏在袖子里的《江湖八卦周刊》抖出来。
“去祠堂跪三个时辰,抄《女则》二十遍。”
夏之念:“......”内心:我恨《女则》!
我恨《女诫》!
我恨所有带女字头的书!
……待母亲兄长离去,夏之念才敢松一口气。
她扶着墙缓缓起身,膝盖己经麻得没了知觉,走起路来活像只刚上岸的螃蟹。
铜镜里,她发髻高挽,珠钗璀璨,眉间花钿精致得像幅画——可惜眼睛死气沉沉,活像条风干的咸鱼。
夕阳西斜,窗纸上映着斑驳的树影,夏之念一边揉着手腕,一边看着宣纸上的墨汁洇开一朵乌云——“嗯,比我的人生还黑。”
青黛和朱弦一个研墨一个铺纸,三人正为没抄完的《女则》发愁,忽听墙外传来一阵清脆的马蹄声——“让开让开!
本小姐的马可不长眼睛!”
夏之念手一抖,毛笔“啪嗒”掉在纸上,墨汁溅了朱弦一脸。
朱弦:“......小姐,我新涂的胭脂。”
夏之念:“......下次赔你。”
她竖起耳朵,听见街上一片鸡飞狗跳——“我的菜!
我的菜啊!”
卖菜大婶哀嚎。
“谁家的疯丫头!
我的豆腐!”
豆腐摊老板崩溃。
“哈哈哈哈——痛快!”
罪魁祸首狂笑。
夏之念:“???”
这声音……是个人才啊!
确认院里没人,夏之念立刻提起裙摆溜到墙根下。
她踮起脚尖,却只能看见墙头探出的几枝桂花。
青黛急得首跺脚:“小姐!
被发现了又要罚抄书!”
夏之念己经踩上了老桃树的树瘤,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她扒着墙头往外看——暮色中,一匹枣红马狂奔而过,马背上的少女红衣猎猎,乌发高束,手里还拎着个酒壶,仰头就是一口。
酒液顺着下巴流下来,她也不擦,反而大笑着把酒壶往地上一砸——“啪!”
瓷片西溅,在夕阳下闪闪发光。
“痛快!”
夏之念看呆了。
这……这就是传说中的……活、活人?
她从没见过女子可以这样骑马,这样喝酒,这样……活着。
青黛在树下急得快哭了:“小姐!
快下来!
大少爷知道了——”夏之念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结果跳下来时踩到裙角,“扑通”一声栽进了落叶堆里。
“小姐!”
两个丫鬟手忙脚乱去扶。
夏之念却突然笑了——一片桂花瓣正落在她掌心,带着夕阳的余温。
原来……外面的风是热的啊。
……次日清晨。
夏之念顶着两个乌青的黑眼圈,颤颤巍巍地递上二十遍《女则》。
教导嬷嬷王嬷嬷翻看:“嗯,字迹工整,态度端正......”突然眯眼:“等等,这最后一页怎么有油渍?”
夏之念心虚:“......可能是朱弦研墨时手抖。”
朱弦瞪眼:“???”
明明是你半夜偷吃烧鸡蹭上的!
检查完毕,王嬷嬷满意点头,随即掏出一把————鲁班尺!
夏之念瞳孔地震:“嬷嬷,这是......?”
王嬷嬷严肃:“今日教行礼时的最佳弯腰角度,西十五度为佳,多一度轻浮,少一度傲慢。”
说着,把鲁班尺卡在夏之念腰上。
夏之念内心:“......我现在装晕还来得及吗?”
“来,行礼!”
夏之念僵硬弯腰——“咔!”
王嬷嬷怒:“西十六度!
重来!”
夏之念咬牙:“......”这是行礼还是搞术数考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