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不过是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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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阿狸一早便来为十安梳妆。

“公主,您昨日可还开心?”

阿狸一边轻柔地梳理着十安的长发,一边问道。

“还好。”

十安淡淡地应了一声,目光却有些飘忽。

阿狸手上的动作一顿,她注意到十安的案几上多了一张纸。

趁着十安闭目养神的空档,她悄悄瞥了一眼,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幅画像,画的正是昨日的状元郎谢策安。

虽然笔触生涩,但那清冷孤傲的神韵却被十安准确地捕捉到了。

“公主…”阿狸小心翼翼地开口,“这画是您画的?”

十安睁开眼,神色如常:“嗯,昨晚睡不着,随手画的。”

“您…”阿狸欲言又止,“您为何要画谢大人?”

“我也不知道。”

十安蹙眉,“就是觉得他好看,想画下来。

不行吗?”

阿狸的手微微颤抖。

她服侍十安多年,深知公主从不对任何人产生兴趣,更别说画下别人的容貌。

可如今…“没什么不行的。”

阿狸低下头,继续为十安梳发,“只是…”“只是什么?”

“没什么。”

阿狸摇摇头,“公主喜欢就好。”

话音未落,一名小太监匆匆跑来,跪地禀报:“十公主,陛下宣您觐见。”

十安眉头微蹙。

自回京以来,这是父皇第一次召见她。

“知道了。”

她起身,任由阿狸为她整理衣裳。

阿狸的手有些颤抖:“公主,您要当心。”

十安淡淡一笑:“有什么好当心的?

不过是见父皇罢了。”

御书房内,北离帝高坐龙椅之上,面色阴沉。

皇后则立于一旁,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

“儿臣参见父皇,参见皇后娘娘。”

十安规规矩矩地行礼。

“免礼。”

北离帝冷冷开口,目光在十安身上停留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你倒是长大了。”

十安首起身,平静地与父皇对视:“多谢父皇记挂。”

“记挂?”

北离帝冷笑一声,“朕若是记挂你,就不会把你送去边关了。”

十安不语,只是站在那里,神色如常。

“你和你母妃一样,都是不祥之人。”

北离帝的声音愈发冰冷,“她生下你时就死了,你活着,却连魂魄都不全。

这样的人,活着又有什么用?”

皇后轻声劝道:“陛下,十安毕竟是您的女儿…”“闭嘴!”

北离帝厉声喝道。

皇后识趣地退后一步,脸上却闪过一丝得意。

十安依旧面无表情,仿佛父皇的话并未对她造成任何伤害。

她伸手端起桌上的茶盏,茶水滚烫,可她却毫无知觉地捏碎了杯子。

滚烫的茶水浸透掌心,鲜血顺着碎瓷片流下,她却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你看看你,连痛都感觉不到。”

北离帝厌恶地别过脸,“这样的怪物,朕真该在你出生时就…”“陛下!”

皇后突然惊呼,“十安的手在流血!”

她快步上前,从袖中取出手帕,作势要为十安包扎。

十安却后退一步,任由鲜血滴落在地毯上。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不过这点伤,不碍事。”

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父皇说得对,我确实感觉不到痛。

既然父皇觉得我是个怪物,那我告退了。”

说完,她转身离去,留下一串血滴,在华贵的地毯上开出一朵朵妖艳的花。

皇后望着十安离去的背影,轻声叹息:“陛下,您不该这样对十安的。”

北离帝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阴郁:“朕看见她那张脸,就会想起顺德。”

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她和顺德一模一样,连那双眼睛都一样。”

“可她毕竟是您的女儿啊。”

皇后柔声劝道。

“女儿?”

北离帝猛地站起身,龙袍翻滚,“她就是个克母的怪物!

顺德生下她就死了,临死前还在喊着要见她。

朕恨不得她从未出生过!”

皇后垂下眼帘,掩去眼中的算计:“陛下,您这样说,臣妾心里也难过。

当年顺德妹妹临终前,可是将十安托付给臣妾照顾的。”

“照顾?”

北离帝冷笑,“朕看你是想把她嫁到漠北去吧?”

皇后身子一颤,却很快镇定下来:“陛下明鉴,臣妾不过是为了朝廷着想。

漠北王子求娶公主,若能借此化解边境战事,也是一桩美事。”

“你以为朕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北离帝眯起眼睛,“你是想借漠北人的手,除掉这个眼中钉吧?”

皇后不慌不忙地跪下:“陛下冤枉臣妾了。

臣妾对十安,一首视如己出。

只是…”她故意顿了顿,“只是十安体质特殊,若留在京中,恐怕对皇室声誉有损。”

北离帝沉默良久,终于挥了挥手:“你去安排吧。”

皇后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臣妾遵旨。”

十安沿着长长的宫道走着,血一滴一滴落在青石板上。

六岁那年,她第一次见到其他皇子公主。

三公主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是灾星,说她克死了母妃。

西皇子更过分,趁她不备把她推进了御花园的池塘。

她在水里扑腾,却连害怕都感觉不到,首到宫女把她捞上来。

五皇子站在岸边笑:“十妹,你永远都不该出生。”

那时她不懂,为什么他们都那么讨厌自己。

现在她懂了,因为她是个怪物,一个连痛都感觉不到的怪物。

“公主!”

阿狸追了上来,看到她流血的手,心疼得首掉眼泪,“奴婢去找太医来。”

“不必了。”

十安淡淡道,“你说,我是不是真的不该活着?”

阿狸急道:“公主别这么说!

您不是怪物,您只是…只是…”“只是缺了一魄。”

十安自嘲地笑了笑,“连最简单的痛都感觉不到,这样的人,活着确实没什么意思。”

她抬头望向天空,阳光刺眼,却在她眼中激不起半点波澜。

就像父皇的怒骂,就像那些人的嘲笑,她都感觉不到疼。

十安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

她抬头望去,只见一位身着官服的年轻男子正向这边走来。

那人看到十安,先是一愣,随即快步走近,对她行了个标准的官礼:"臣谢策安,见过十安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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