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心灰意冷
良久，她颤抖着问：“你为什么把我的钱给你爸？
那是我用来买房子的钱。”
电话那头的张采莲理所当然说道：“妈，你这么大年纪了买房干什么？
哥都三十了，好不容易谈了个女朋友，准备结婚，可是钱不够。
你要是不跟爸离婚，哥早就己经结婚有孩子了。”
“哥说了，以后你可以回家住，给他带孩子，将来也有个养老的地方。
你一个人住的话要是有什么事情，身边没个人照应怎么行？”
“哈哈哈！”
俞兰乔怒极反笑，“张采莲，我和你爸好不容易才离了婚，我为什么还要回到那个家里去？”
“你从小到大，是看到你爸怎么骂我说我的，他怎么对我，你跟你哥都看得清清楚楚。”
张采莲小声嘟囔：“那夫妻俩生活在一起不都是有些矛盾的吗？”
俞兰乔没空跟她掰扯这些，让她把钱拿回来。
“妈，拿不回来了，哥己经拿去给了女方彩礼，剩下的拿来装修。”
俞兰乔顿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身体几乎站不稳。
那三十多万，是她辛辛苦苦每天加班加点12个小时赚来的。
这些年，她舍不得给自己买身新衣服，舍不得买点好吃的，吃在食堂，穿的是旧衣服和厂服。
没想到张采莲就这么轻飘飘地给了前夫和早己不认她这个妈的儿子。
当初把钱给张采莲之前，张采莲憧憬地说：“妈，等我在附近给你找好了房子，装修好，你住在这里我就能经常去看你了，你不是想两个外孙吗，到时候让他们周末就去看你。”
俞兰乔乐呵呵地答应了。
她苦点累点没关系，至少还有女儿这个贴心的小棉袄。
如今这个棉袄不知什么时候己经烂掉了。
她不甘心，离婚以来第一次打开前夫张昊才。
可张昊才却怎么也不接电话，连张玉璠也是如此。
没办法，俞兰乔只好上门拿回自己的钱。
张昊才刚下地回来，最近儿子结婚，他辞去了厂里的工作，回家给张玉璠操办婚礼。
隔壁二婶来到他家，跟他说：“玉璠他妈好像来了，我听人说在车站看到她在等班车。”
张昊才一惊，想打电话叫三个姐姐来帮阵。
门外立时传来俞兰乔歇斯底里的声音：“张昊才，你把我的钱还回来！”
不久时，在另一边的张采莲接到张昊才的电话。
“莲啊！
你妈跑回家里来发疯了，把你哥结婚要用的东西都打翻了，你快劝劝你妈！”
张采莲感觉很头疼。
不用想，肯定是她妈回去找她爸要回钱了。
她挂了电话，又给俞兰乔打了过去。
刚接通，俞兰乔就对着她一阵痛骂：“张采莲，你跟着你爸一同来欺负我！
我上辈子造了孽才摊上你们这帮人！
以后你别叫我妈了，我不是你妈！”
俞兰乔瘫坐在地上，张玉璠结婚用的喜饼喜糖撒了一地。
她眼圈红肿，发丝凌乱，活脱脱一个疯婆子模样。
张昊才的三个老姐姐也赶来了，指着俞兰乔的鼻子骂：“玉璠有你这样的妈才真是倒了血霉！
别人的妈给儿子买车买房，给儿子存彩礼钱，给儿子带孙子。
你倒好，儿子结婚没有钱，你这个当妈的竟然一分钱都不想出！”
“玉璠是我们老张家的独苗，他娶不上媳妇让我们家断了根，你就是我们张家的大罪人！”
躲在三个姑妈身后的张玉璠唯唯诺诺道：“妈，姑妈说得对，我结婚你不能一分钱也不出……”俞兰乔盯着他的眼，那是她当年疼了一天一夜生下来的儿子，可是长大后却成了伤害她的刽子手。
“张玉璠，我对得起你吗？”
“什么？”
张玉璠一阵疑惑。
俞兰乔接着说道：“我够对得起你了！
村里和县里的房子，基本用的都是我赚来的钱，你爸一个月工资两千块钱，我一个月工资六七千。
我辛辛苦苦打工这么多年，赚了钱供你们读书，盖房子，装修好让你们住，我走的时候你爸只给我三千块钱。
我为这个家为你们付出这么多，我够对得起你了！”
“你只会埋怨我跟你爸离婚，可你难道不知道你爸是怎么对我的吗？
不知道你爸对我说的哪些话有多伤人吗？
啊？”
“我……”张玉璠顿时蔫了下去，不敢与俞兰乔对视。
他知道俞兰乔说得在理，可是——“可是哪个母亲不是拼死拼活为了孩子？”
张玉璠姑妈说道，“你把玉璠生下来，就应该赚钱给他结婚，他过得好，将来才有人给你养老送终。”
“哈？
哈哈哈！”
她再一次怒极反笑，然后发了疯似的把喜饼喜糖和糕点掀在地上，用脚踢，用脚踩。
“张玉璠，你不是不认我这个妈吗？
怎么还有脸用我的钱？
你爸到处诬陷我在外边有了男人，你从来没为我说过一句话！
你爸当着你的面对我说那些侮辱我的话，你也没为我说过一句话！”
“你们这样子不怕遭殃吗？”
她在这里闹得难看，村里看热闹的人或远或近地围观起来。
她也不怕了，她闹得再难看，也没有张家那些人做的难看！
可任凭她怎么发疯，张昊才和张玉璠一口咬定：钱没有，己经花光了。
俞兰乔拿起刀横在自己的脖子处，吼道：“不把钱给我，我就死在这里！”
张昊才吓到了，慌里慌张打电话给张采莲。
张采莲也慌里慌张把两个娃交给公婆，开着车往娘家首飙。
一个多小时的路程被她缩短到了半个多小时。
“妈！”
她扑通跪在俞兰乔面前，“不就是三十六万吗？
我还你！
我砸锅卖铁也还给你！
求你别闹了行吗？”
“你还？”
她冷眼看向跪在地上的女儿，“你结了婚说要带孩子，五六年没工作了，你家男人一个月工资六千块钱，养活三个孩子，你怎么还？”
“这……”张采莲一时语噎，但很快又赌气般说道：“我去卖血卖肾还你总行了吧！
我明天就去卖肾，把钱还给你！”
俞兰乔心累了，也认命了。
她知道那些钱拿不回来了，她还不能狠下心来逼着亲骨肉去卖血卖肾。
迈步踏出屋子，每一步都走得缓慢而又沉重。
张采莲走过来问她：“妈你要去哪里？
我开车送你。”
她推开张采莲，冷声道：“我不是你妈。”
张昊才没好气说道：“天都黑了，你现在走还有车吗？
脾气别那么倔，让阿莲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