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跪在测灵阵中央，脊背绷成一道蓄势待发的弓。
玄铁锁链贯穿他琵琶骨，暗红血珠顺着寒铁链纹滴落，在青玉阵图上蚀出嘶嘶白烟。
台下千百道目光像淬了毒的钩镰，尤其那袭站在观礼台最前端的雪纱裙——他名义上的未婚妻慕晚晴，正用绢帕掩着鼻尖，仿佛连多看他一眼都会污了眼睛。
"灵髓现！
"随着大长老一声断喝，丈余高的测灵石轰然作响。
按照惯例，寻常修士能让灵石泛青己是良才，若是金光乍现便是天才之姿。
可当凌霄体内那缕气息灌入石体，整块上古灵玉突然剧烈震颤，石心处炸开蛛网状的漆黑裂纹。
"果然是个废..."慕晚晴的嗤笑刚吐出半句，变故陡生。
轰——！
幽紫色火柱自石缝喷薄而出，那火诡谲至极，焰心竟浮动着暗金色时轮虚影。
离得最近的执刑弟子连惨叫都未发出，锦袍霎时化作飞灰，露出森森白骨上急速旋转的沙漏形蚀痕。
观礼台霎时大乱，某位世家家主不慎被火星溅到袖口，整条手臂瞬间干枯如百年腐木。
"无烬根！
是千年难现的无烬根！
"二长老的惊呼带着颤抖。
锁链哗啦作响，凌霄艰难抬头。
倒映在他瞳孔里的测灵石正在发生恐怖畸变——黑火灼烧处，玉石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暗纹，那些纹路像活物般扭曲蔓延，隐约组成了某个跪地祈祷的人形轮廓。
"胡说！
这分明是灾厄之相！
"慕家老祖突然凌空一掌，浑厚灵力化作金色牢笼压下，"古籍记载无烬根虽不能修炼，却也不会引发..."话音戛然而止。
凌霄胸口突然传来椎骨碎裂般的脆响，三根暗金色骨刺破体而出。
最诡异的是那些骨刺表面布满逆向旋转的符文，大长老祭出的验灵光罩刚触及骨刺，众人清晰看见光罩内的时间流速突然减缓——飘落的一片梧桐叶竟在空中凝结了整整三息。
"时空类根骨？
"慕晚晴终于变了脸色，手中绢帕无声撕裂。
剧痛中，凌霄的视野开始扭曲。
恍惚看见慕家老祖袖中飞出一道血符，听见大长老高喊"速结九曜封魔阵"。
但最刺痛的，是慕晚晴接下来那句响彻全场的宣告："即日起，我慕氏与凌霄解..."嗤！
一蓬滚烫的心头血喷在测灵石底座。
谁都没注意到，那些血迹正被石缝里的黑火疯狂吞噬。
当第八道封印锁链缠上凌霄脖颈时，测灵石底部突然传来玻璃破碎般的清响——咔嗒。
某个沉睡千年的机括被鲜血唤醒。
悬浮在九幽台上空的冥雾突然坍缩成漩涡，一道横贯天穹的赤红裂痕凭空出现。
裂痕中缓缓垂下半截残破石碑，碑面浮刻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红衣女子反手持剑，剑尖正从她自己咽喉处缓缓划过，飞溅的血珠在虚空凝结成九个彼此咬合的时轮。
"那服饰...是朱雀圣女的殁天战袍！
"有年长的修士失声叫道。
凌霄突然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额间皮肉绽开，浮现出与碑文完全一致的逆时针咒印。
更可怕的是，他胸口贯穿的骨刺正在融化，黑色火流重新钻入体内，在皮肤下勾勒出精巧的沙漏图腾。
慕家老祖的金色牢笼在这一刻轰然爆碎。
"快看他的影子！
"某个孩童的尖叫划破死寂。
朝阳将凌霄的影子拉得很长，可那影子的动作竟与本体完全不同——它正单膝跪地，朝天空裂痕处的石碑行某种古老礼节。
当凌霄因剧痛蜷缩时，影子却缓缓站首身体，做了个抽剑出鞘的动作。
哧啦！
现实中的凌霄右手凭空出现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涌出却未落地，而是在空中凝成三寸长的微型血剑。
那血剑形成的瞬间，九幽台所有兵器同时发出哀鸣，慕晚晴腰间那柄"玉珑"名剑竟首接断为两截。
"这不是无烬根..."大长老面如死灰地倒退，"这是被污染过的..."后半句话被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淹没。
测灵石彻底炸裂，数以千计的黑色玉屑漫天飞射。
每一片划过凌霄身体的玉屑，都在他皮肤上留下一道发光的时轮刻痕。
当第九百道刻痕浮现时，他听见自己骨骼深处传来清晰的"咔嗒"声——像是某个尘封万年的时锁，终于转到了启封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