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山洞奇遇己过去七日,他每晚都偷偷研习《太虚引灵诀》中的呼吸法门。
今夜不同。
圆月大得反常,像一只充血的眼球悬在头顶。
云毅感到浑身血液都在沸腾,皮肤下的血管凸起,泛着诡异的淡金色。
"怎么回事..."他咬紧牙关,额头抵在冰冷的鼎身上。
往常能让他平静下来的小鼎,此刻却烫得吓人。
怀里的玉简突然自行飞出,悬浮在半空,残缺的文字一个个亮起,投射在夜空中。
云毅瞪大眼睛——那些原本不认识的古篆,此刻竟清晰地在他脑海中转化为可读的文字:"玄天血脉,月满则盈。
鼎镇九州,星移..."后面的文字残缺了。
与此同时,膝上的青铜小鼎剧烈震动起来,鼎身上的云纹如活物般蠕动,那些异兽图案的眼睛纷纷亮起青光。
"啊——!
"一股撕裂般的疼痛从骨髓深处爆发,云毅仰天惨叫。
他的脊梁像是被人一寸寸敲碎又重新拼接,皮肤表面浮现出与鼎身相似的纹路。
最可怕的是,他的眼睛——瞳孔变成了璀璨的金紫色,里面倒映着旋转的星图。
村口方向突然传来轰隆巨响。
云毅在剧痛中转头,看见一道青光从村口的古石碑处冲天而起,与他膝上的小鼎产生共鸣。
两道光芒在空中交织,形成一幅巨大的星象图。
"那石碑..."云毅想起小时候常在那里玩耍。
村里老人说,那石碑比寒鸦村的历史还要古老,上面刻着无人能懂的文字。
此刻,在青光照射下,覆盖石碑的苔藓纷纷剥落,露出下面隐藏的图案——九尊鼎环绕一颗星辰的浮雕。
云毅的视线突然模糊,无数陌生画面强行闯入脑海:——九尊顶天立地的青铜巨鼎镇压西方,天地间回荡着苍凉的钟声;——一个白衣染血的身影手持长剑,独战万千魔物;——星空崩碎,一只遮天巨手从裂缝中探出..."不!
"云毅抱住快要炸开的头,踉跄着站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看到的究竟是什么,但每一幅画面都让他的心臟绞痛,仿佛那些被遗忘的记忆本就属于他。
小鼎突然飞到他头顶,倾泻下一片青色光幕。
云毅感到一股古老意志在扫描他的全身,最后停在他心脏位置。
"玄天血脉...确认..." 一个机械般的声音首接在脑海中响起,"传承序列...启动..."更加剧烈的疼痛袭来,云毅再也支撑不住,跪倒在地。
他的每一滴血液都在燃烧,每一寸骨骼都在重组。
恍惚中,他看见自己的双手——那还是人类的手吗?
皮肤下流动的分明是液态的黄金!
远处传来尖叫和奔跑声。
云毅勉强抬头,惊恐地发现以自己为中心,方圆十丈内的房屋全部倒塌,像是被无形的巨手碾过。
"娘!
云安!
"云毅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控制不住体内暴走的力量。
他随手抓住一截插在地上的断剑,剑身立刻被染成金色。
就在这时,三道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院墙上。
他们全身裹在黑袍中,脸上戴着青铜面具,面具额心处刻着与小鼎上相同的异兽图案。
为首的黑衣人摘下面具,露出一张苍老的脸。
他右眼是浑浊的白色,左眼却和云毅此刻的眼睛一模一样——金紫色瞳孔中有星图流转。
"三百年了..."老人声音颤抖,"我们终于找到您了,玄天少主。
"云毅用断剑支撑着身体,警惕地后退:"你们是谁?
""老奴墨守,玄天氏守鼎人一脉。
"老人恭敬行礼,目光却贪婪地盯着悬浮的小鼎,"当年大劫降临,主上将您送入下界时,老奴奉命暗中守护。
可惜空间乱流使我们失散..."云毅的头痛得更厉害了。
这些话语像钥匙,正在打开他脑海深处被封印的记忆。
但他本能地感到不安——老人看似恭敬的眼神背后,藏着某种他读不懂的东西。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云毅咬牙道,"我现在只想知道我娘和弟弟在哪!
"墨守叹息一声:"少主血脉觉醒引发天地异象,赵家趁机抓走了您的亲人。
不过请放心,他们暂时安全。
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您的力量正在吸引不必要的注意。
"仿佛印证他的话,远处天空出现了几道剑光——有修士正朝这边赶来。
云毅握紧断剑,剑尖滴落着连他自己都不明白来源的鲜血。
他望向母亲和弟弟应该在的方向,又看看眼前神秘的守鼎人。
体内暴走的力量仍在肆虐,每一秒都在改变他的身体和灵魂。
小鼎悬浮在他肩头,散发着安抚性的青光。
而村口石碑处,那道通天光柱开始减弱,星图变得模糊。
墨守上前一步:"少主,请速做决断。
以您现在的状态,既救不了亲人,还会暴露玄天一脉最后的希望。
"云毅的金紫色瞳孔收缩如针。
就在这一刻,他做出了人生第一个真正重要的选择。
"带我去赵家。
"他声音低沉得不像人类,断剑上的鲜血突然燃烧起来,"现在。
"墨守与两名同伴交换眼神,缓缓点头:"如您所愿。
不过请记住——今夜之后,您将永远告别平凡的人生。
"云毅没有回答。
他最后看了一眼生活了十六年的破败小院,转身踏入黑暗。
头顶,血月被乌云遮蔽,星辰移位。
玄天血脉,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