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药商府,初露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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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睁眼时正对上一片青纱帐顶,檀木床沿雕着灵芝纹。

鼻尖飘着浓重的药香,混着股潮乎乎的霉味。

"小姐可算醒了!

"梳双髻的小丫头扑过来抹泪,"您昏睡这三日,大房的人连大夫都不肯请......"我盯着她袖口绣的苏氏药铺暗纹,太阳穴突突地跳。

原主记忆如滚水浇进冰碗,母亲病逝时攥着半块碎玉的枯手、账房周掌柜深夜往大房送的红木匣子、库房那些突然霉变的雪莲——这具身子才十西岁,倒装了一肚子血淋淋的秘密。

"阿杏。

"我掐着嗓子学原主软糯声调,"我想吃糖蒸酥酪。

"支开丫鬟后,我赤脚踩上冰凉地砖。

铜镜里映出张圆脸,杏眼水汪汪的瞧谁都是三分懵懂,正合了外头传的"苏家傻女"名头。

指尖抚过妆奁夹层里母亲的脉案,我对着镜中人勾起唇角:好皮相,够骗人了。

药铺后院的晒场正闹得慌。

两个伙计守着几筐泛黄的雪莲发愁,竹筛翻得哗哗响。

"再晒不干就全废了。

"蓄山羊胡的抓耳挠腮,"周掌柜说这批货要是砸了,大夫人非扒了咱们的皮......"我蹲在廊下玩九连环,趁他们转身,扬手把块生石灰丢进天井水缸。

"噗通"一声,水面浮起细密气泡。

"哎呀!

"我蹦蹦跳跳指着水缸,"冒泡泡!

鱼吐泡泡!

"山羊胡伙计突然顿住。

他快步掀开竹筛,沾了水汽的手指在药材间搓了搓,猛地一拍大腿:"库房太潮!

快搬石灰来吸湿!

"我看着他们手忙脚乱搬来灰坛子,低头继续摆弄铜环。

倒要看看周掌柜怎么接这出戏。

果然晌午刚过,那老狐狸就揣着账本来了。

他眼角笑纹堆得能夹死飞虫:"小姐今日可帮了大忙,老奴特意带了蜜饯......"我抓起杏脯就往嘴里塞,糖霜沾了满手。

他袖口隐隐露出截簇新的银链子——上月母亲陪嫁的妆匣里,正缺了条压箱底的麒麟锁银链。

"周伯伯真好。

"我歪头笑得见牙不见眼,"比爹爹给的饴糖还甜!

"老东西嘴角抽了抽。

我趁他转身,将沾了糖霜的手指在账本边角按了按。

明日查库房,倒要看看这糖印子会出现在哪本真账上。

日头西斜时,我在后廊撞见晒药的小春。

少年把玄参码得齐整如兵阵,后颈晒得通红。

"小春哥哥摆棋子呢?

"我蹲在竹匾旁,故意碰歪一株党参。

他慌得去扶,腕骨撞上我指尖。

我趁机搭他脉门——气血两亏,怕是天天替人试药落下的病根。

"小姐当心扎手。

"他缩回袖子,耳尖比晚霞还艳,"这些粗活......"我忽然伸手戳他腰间香囊:"桂花味!

"其实嗅出里头掺了曼陀罗粉。

大房最近频频接触西域药商,这戏台子倒是越搭越大了。

晚风卷着药香擦过耳畔。

小春突然解下香囊系在我窗棂上:"驱蚊的。

"他手指在袍角蹭了又蹭,像是要蹭掉某些不该有的心思。

我望着他逃也似的背影,嚼碎最后一块杏脯。

甜腻汁水裹着砒霜似的真相滑入喉管——这傻子,怕是连自己当了试药的活靶子都不晓得。

西厢房亮起烛火时,我对着铜镜将碎玉按进胭脂盒夹层。

窗棂上香囊随夜风晃悠,落下片桂花瓣粘在镜面,正盖住我眼中腾起的杀意。

晨光刚染红窗纸,林小春就抱着晒药匾来叩门。

我故意披散着头发趴在案头画王八,墨汁甩得满袖都是。

少年跨过门槛时踩到裙摆,怀里的白芨花骨朵骨碌碌滚到我脚边。

"给、给小姐解闷的。

"他蹲下身捡花,后脑勺翘起的发丝跟着打颤,"昨儿在后山瞧见的,想着您爱看......"我拈起沾了露水的花茎,指尖蹭过他结茧的掌心。

少年像被火燎了似的缩手,衣领里泛起的红潮一路漫到耳根。

真稀奇,这世道竟还有人用野花当饵——若他知晓我昨夜用曼陀罗粉浸透那香囊,此刻怕是要吓得跌进门槛外头。

"小春哥哥真好。

"我把花别在鬓角,歪头让晨光镀满半边脸,"比阿杏梳的头好看多啦!

"他喉结动了动,突然伸手摘走我发间粘着的枯叶。

指节擦过耳垂的瞬间,我嗅到他袖口新添的苦杏仁味。

大房那个西域药师,竟连晨起煎药都要拿活人试火候?

前院传来算盘珠子的脆响,我蹦跳着扑向窗棂。

周掌柜捧着账本立在紫藤架下,浑浊眼珠随我腕间的银铃铛左右晃。

"小姐近日气色好多了。

"他笑出满口黄牙,"听说昨儿库房又救了批虫草?

"我攥着白芨花往他长衫上蹭:"蝴蝶!

周伯伯衣摆绣的蝴蝶会吃花蜜!

"趁他后退,故意撞翻药筐。

党参须子挂住他腰间钥匙串,咔嗒一声,我瞥见铜匙上新鲜的划痕——昨夜西厢房的锁眼,果然被老鼠啃过了。

午后的蝉鸣吵得人头疼。

我趴在凉榻上玩七巧板,听着周掌柜在外间同药商扯皮。

"......今年川贝价贵,咱们库里倒是屯着上等货......"老狐狸拖长的尾音里掺了蜜,倒像在说"砒霜管够"。

我忽然蹬翻竹枕,赤脚冲出去拽他袖子:"要川贝炖雪梨!

阿娘以前常做的!

"泪珠子说来就来,滚烫地砸在他手背。

老东西嘴角抽了抽,到底从怀里摸出块麦芽糖。

暮色染红回廊时,我在妆奁底层摸到黏腻的糖印子。

周掌柜晌午给的糖块,竟与上月母亲妆匣失窃的贡糖纹路相同。

铜镜突然映出窗外晃动的影子,我哼着童谣将碎玉塞进挖空的七巧板,手指沾了胭脂在窗纸上画狗头。

三更梆子响过,屋瓦传来极轻的咔嗒声。

我佯装翻身,袖中滑落的艾绒香丸滚进脚踏缝隙。

青烟袅袅升起时,房梁上传来压抑的呛咳——这掺了辣椒粉的安神香,够那梁上君子咳到立秋。

晨露未晞,我蹲在井边看蚂蚁搬糖屑。

周掌柜的皂靴停在跟前,投下的阴影正好笼住我发顶。

"小姐最近夜里睡得可好?

"他袖口沾着瓦片青苔,"老奴昨儿巡夜,瞧见野猫往西厢窜......"我忽然拍手大笑:"周伯伯鞋底开花了!

"他慌忙抬脚,露出靴底新鲜的泥渍——混着我院里独有的朱砂土。

日头爬上飞檐时,我攥着白芨花往账房跑。

林小春正在誊写药方,狼毫笔尖悬着欲坠的墨滴。

"小春哥哥画的小人儿会动吗?

"我猛地推开门,墨汁恰好溅在周掌柜刚摊开的账册上。

老狐狸的惊呼声中,我歪头舔掉指尖糖渣。

窗纸上的狗头影子正巧投在他后颈,随着他暴跳的青筋一鼓一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