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数着倒计时表上的数字，在早读铃响起前最后三十秒，踮着脚溜进教室后门。
粉笔灰在斜射的阳光里飞舞，周熠的白衬衫己经染上金边。
他歪靠在窗边转着钢笔，校服领口松垮地露出半截锁骨，发梢微卷着扫过耳际。
李悠盯着他搭在椅背上的手腕，那里缠着圈黑色皮筋，像是漫不经心的装饰。
"李悠，作业。
"课代表的声音惊得她浑身一颤。
作业本哗啦啦散落在地上，她慌忙去捡，却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先她一步按住最上面的数学卷子。
抬头时撞上周熠漫不经心的眼神，他挑了挑眉，把本子往她怀里一推，袖口掠过的冷冽气息混着薄荷香和烟草气。
课间操时，李悠躲在队伍最后排。
广播操音乐响起的瞬间，她偷瞄前方的周熠——他漫不经心地抬手踢腿，发梢随着动作轻晃，身后女生的窃窃私语像蝴蝶振翅。
当她第无数次走神时，忽然对上转身整队的周熠投来的目光，心脏猛地撞向肋骨。
午休***撕开燥热的空气。
李悠抱着便当盒缩在树荫下，看着篮球场方向扬起的尘埃。
周熠运球时白色球衣被风鼓起，三步上篮的瞬间，阳光穿透他微湿的刘海，在地面投下晃动的影子。
她捏着饭团的手沁出汗，首到他投进最后一球，转身时又朝她这边瞥了眼，吓得她差点打翻水杯。
晚自习的教室安静得能听见风扇转动声。
李悠咬着笔杆解不出数学题，忽然听见旁边传来窸窣响动。
抬头时，周熠正将一张折成飞机的草稿纸随手往旁边一扔，纸飞机打着旋儿落在她桌边。
展开后是道解题步骤，末尾画着只歪歪扭扭的小猫，旁边潦草地写着：辅助线画错了。
放学的路灯次第亮起，李悠磨磨蹭蹭收拾书包。
教室只剩她和周熠两人，他倚在门框上转着车钥匙，校服外套随意搭在肩头。
"一起走？
"他突然开口，吓得李悠打翻了铅笔盒。
细碎的晨光、课间的风、篮球场上的影子，此刻全涌进她发烫的耳朵。
楼道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李悠盯着自己的影子，听着周熠的脚步声与心跳同频。
到校门口时，他突然停住，从口袋里掏出颗草莓味糖果，"谢我教题。
"不等她反应，糖果己经塞进她掌心，转身时黑色皮筋在暮色里晃出模糊的弧线。
晚风掀起李悠的校服裙摆，她攥着那颗糖站在原地。
远处周熠跨上车，引擎轰鸣声里，他回头看了眼，车灯照亮他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像盛夏夜空突然炸开的烟花。
蝉鸣依旧聒噪，李悠攥着新发的课本，指节泛白。
周熠突然转身，黑色校服袖口蹭过她垂落的发梢，薄荷混着烟草的气息扑面而来。
“周熠，班主任让你去办公室。”
班长敲了敲他们的课桌。
李悠慌忙低头，余光瞥见少年漫不经心地起身，银质项链在领口若隐若现。
她翻开课本，扉页上自己的名字歪歪扭扭。
粉笔灰簌簌落在草稿纸上，李悠咬着笔杆解数学题。
忽然，一团纸团砸在她手背上。
展开是张便签，歪斜的字迹写着：“借支红笔。”
她扭头时，周熠正撑着下巴看窗外，发尾被阳光染成栗色。
李悠从笔袋里摸出红笔，笔尖刚碰到他掌心，走廊突然传来嬉闹声，她吓得手一抖，红笔在他虎口划出一道细线。
“对、对不起！”
李悠慌得要掏纸巾，却被周熠握住手腕。
他低头盯着伤口，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这么怕我？”
李悠的心跳几乎要撞破耳膜，她想抽回手，却听见他轻笑一声：“逗你的。”
松开手时，指尖擦过她发烫的手腕。
深秋的雨来得猝不及防。
李悠缩在教室角落，望着窗外的雨幕发呆。
书包里今早出门忘带的伞，此刻像个巨大的嘲讽。
“没伞？”
头顶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
周熠倚在门框上，黑色外套随意搭在肩头，“顺路，一起。”
伞面大半倾斜向她这边，李悠能清楚听见他的呼吸声。
经过十字路口时，一辆摩托车疾驰而过，溅起的水花眼看要扑向她，周熠猛地将她拽进怀里。
潮湿的布料贴着脸颊，她听见他胸腔里剧烈的心跳，比雨声还要清晰。
“下次走路别看地面。”
周熠的声音闷闷的。
李悠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路灯在雨幕里晕开暖黄的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李悠到家门口的时候，和周熠道了别，少年在扭头要走时点了根烟。